「打個商量。」她指指自己,「我能否和你們一起去桂村?」
秦方一笑:「姑娘就算不提,我們辦完事之前,也不會讓你離開的。」
寧唯萍「呵」了一聲,倒也不生氣:「那就再好不過。」
說完,她從袖兜里掏出一方帕子疊好,席地躺下枕著帕子,施施然闔眼睡覺。
她如此自然自在,有些出乎雲不意的意料,但想想她被逮住時的表現,又覺得理應如此。
一夜無話,展眼天便亮了。
一行人依次通過水渠下的通道離開地宮,秦方挨個拍了下肩膀,避水咒一出,衣服瞬間烘乾,換衣服的功夫都省了。
寧唯萍抖抖衣袖,迎風而站,雲不意瞥她一眼,腦海中不由得冒出四個字:長身玉立。
今日是大晴天,陽光斜照在眾人身後,籠罩那座似真似幻的村子。
它雖然是夢,卻真實得令人感傷。
「等查完事情,我們回來把地宮裡的姑娘埋葬了吧。」雲不意倚靠在冷天道臉便,枝葉如翠玉輕搖,「她肯定不喜歡那個冷冰冰的地宮。」
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回答,寧唯萍先微微一笑:「可以啊,買地置棺的錢我出,畢竟我給她照料那朵花賺了不少錢,這點感激費還是出得起的。」
雲不意想了想:「行。」
眾人在河邊稍作洗漱,摘了幾顆野果當朝食墊了墊肚子,便由玉蘅落帶路,前往他口中的「玉家旁支舊址」,也就是地宮女屍的執念里,那座由舊桂村村民因果構築而成的新桂村。
從水荇鎮向西行一二十里,路越走越偏越走越窄,最後一段甚至是架在懸崖峭壁上的木橋,腐朽嚴重,每走一步都要提氣,免得將它踩塌了。
在令人膽戰心驚的「嘎吱」聲里,這一段路艱難地走到盡頭。前方是兩座高山,中間有一處夾角,百米寬,屋舍良田錯落分布於其中,卻是荒廢多年,廖無人煙。
雲不意鬆了口氣,鬆了松下意識纏在冷天道脖頸上的枝葉,有些愧疚地給他拍背順氣,順便道歉。
「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養成的毛病,一緊張就纏住身邊的人。」
冷天道因缺氧而漲紅的臉漸漸恢復正常,不以為意地搖頭,伸出手指順了順他糾結的枝枝蔓蔓,就像在梳理頭髮。
雲不意像被順了毛的貓,愜意地晃晃主枝。
秦方好笑:「你們才認識不到三天,怎麼這麼膩歪。該辦正事了。」
冷天道斜他一眼,雲不意倒是若有所思。
說起來,好像是這樣的。以前他可不會這樣纏在一個不熟悉的人身上,而且他那個一緊張就纏住身邊人的壞習慣,似乎也是在認識冷天道後才養成的。
雲不意正琢磨著,忽然一股陰冷的風撲面而來,仿佛被一盆濕冷的冰水混合液體兜頭澆了個徹底,狠狠打了個寒顫。
他怔怔望向前方,原來冷天道已經抱著他走到村口鎮石三步之外的位置,山峰交錯落下的陰影在村子上方畫了個一個大大的叉,幽寂的風從村尾呼呼吹來,撞在石壁上,迴蕩出鬼哭般的雜音,令人心生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