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薛姨媽來到賈母處,由鳳姐引著說事。鳳姐笑道:“姨媽有件事想向老太太提議?只是不知該不該開口?”賈母道:“什麼事?姨太太只管說。”薛姨媽道:“我想著林姑娘和寶玉也大了,也該想著婚姻大事了。只是林姑娘生的那樣,寶玉也生的那樣,說是說給別人到底不如意,我想著不如我作保給他們兩個定下來。”賈母聽了甚是高興:“難為姨太太想著,我這裡就應下了,到時候讓寶玉給您磕頭去。”鳳姐亦是高興。賈母又道:“這話二太太可是知道了?”薛姨媽笑道:“先請示您老人家,再給姐姐說去。”賈母笑道:“好好!這是頂好的事!”晚上,賈母將王夫人叫了來,說了薛姨媽的意思,王夫人悶頭不說什麼。只是第二天便進宮覲見元妃了。誰知回來後亦是愁眉不展,寶玉和黛玉的婚事一時沒有公開來。
寶玉會完客,將外套一脫,躺在床上便發牢騷:“回回要見我,有老爺陪著還不行。”襲人和麝月看了他一眼也不言語。寶玉稀奇:“怎麼也沒人倒茶?”襲人自顧做著繡活也不搭理,麝月端著洗臉水往外走,頭也不回。寶玉心裡惱恨,罵道:“如何姑娘都大了,一個個連我也不放在眼裡。我知道你們是想出去了,既然如此,我去回了太太,打發你們出去。”襲人聽了,流下淚來:“你要是嫌了我們就去全部打發了,你再挑好的來。橫豎來,我知道你嫌了我們,也不用你回,我自己去回。什麼意思,整日裡往外跑,不知道的還以為方壺勝境是怡紅院。”說著就要往外走,寶玉見此忙攔住:“把我不過是說說,哪裡就生這麼大的氣。何苦來,你們去太太哪兒告一狀,我沒意思,你們也沒意思。”襲人見此,說道:“二爺如今大了,也該忌諱些,知道的說你和林姑娘打小長大的,自然親近些,不知道的什麼話都說的出來。”寶玉聽了也不知道說什麼,沒意思地躺在床上。
用了晚飯,襲人避開眾人來到王夫人處,見屋內無人,悄悄進了來:“太太!”王夫人見她,問道:“你怎麼來了?可是寶玉有什麼不妥?”襲人想了想說道:“論理這話不該我說,可我伺候二爺一場,若是二爺好了我們臉上也有光。前幾天,聽小丫頭謠傳,薛家姨太太給二爺和林姑娘保媒,不知老太太怎麼說?”王夫人嘆道:“還能怎麼說,自然是應下。”襲人眼珠轉了轉說:“不知太太?”王夫人坐下,摸著額頭,說道:“我怎麼能改變老太太的意思?”襲人聽了,又道:“雖然家裡爺們的婚事,老太太說的算,可是二爺不比尋常,還要請示宮裡娘娘的旨意?”王夫人嘆口氣,說道:“麝月已經替我想過了,我也見了娘娘,可是娘娘的旨意也似乎偏袒你林妹妹。”襲人見此,臉色不太好看,手裡的絲巾轉了又轉,忽而又問道:“那老爺?”王夫人聽此,似乎有了希望。襲人又道:“老爺可是對寶姑娘的詩書頗為讚賞。”王夫人點了點頭。襲人又道:“如今二爺大了,雖然林姑娘和寶姑娘都搬出去了,可是二爺的脾氣太太也知道,就像那拴不住的野馬,一眼看不見就往外跑,不如將二爺挪出來,放在太太眼皮子底下,也好時時提醒,刻刻叮囑。”王夫人拉著襲人的手,說道:“我的兒,難為你替我想著,知道我的心,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
二月剛至,林泓明給黛玉過了生日,大太太處派人來接迎春回府,說什麼孫家的人就要來相親了。林泓明問道:“哪一家?”鳳姐說道:“孫紹祖孫家。”林泓明聽了訝異:“孫紹祖孫家?大舅舅可知道根底嗎?”鳳姐說道:“大太太說和咱們家是世交,人很好,正在往上升。”黛玉見林泓明眼神凝重,問道:“可是又什麼不妥?”林泓明看了看探春,欲言又止,少時,說道:“也不知大舅舅說的是不是我認識的哪一位。聽說,那孫紹祖脾氣不太好,二姐姐性子溫和,怕是不太合適。”鳳姐聽了,遲疑道:“這是大老爺親自定的。老太太也沒說什麼。”林泓明又問:“已經定下了嗎?”鳳姐道:“直說相親,還沒換帖,算不上定下。”林泓明向鳳姐求道:“鳳姐姐可要幫一幫二姐姐。”鳳姐奇道:“明兄弟可是知道什麼?”林泓明對著鳳姐說了幾句悄悄話。鳳姐聽了,喜道:“到底是林兄弟,你放心。”
第二日,林泓明下了朝,來到賈母處請安。剛說了兩句話,鳳姐和邢夫人帶著迎春歡天喜地地來了。林泓明趕緊起身請安。鳳姐笑道:“老祖宗,大太太來給您道喜了。”賈母道:“這就過去?”邢夫人笑道:“孫家就帶人來相親了,我接她回去住兩天。”林泓明手一頓,問道:“什麼相親?”邢夫人道:“前幾天,有人向你二姐姐提親了,孫家就要來人相親了。”林泓明手一滑,手中的茶水翻了一地,嚇得賈母忙拉著手問道:“可燙著了?怎麼這麼顧前不顧後的?”王夫人精明,問道:“可是有什麼不妥?”林泓明懊惱道:“都怪泓明考慮不周,半月前,一個朋友帶著夫人來給妹妹過生日,見了二姐姐甚為投緣,便提了一門親,我想著人不錯,老太太肯定喜歡就答應了下來,只等回了老太太就上門提親,誰知這兩天衙門裡忙碌一時沒來得及,今日好不容易抽出身來,趕忙來回老太太,誰知大舅舅和大舅母竟然已經給二姐姐許下了,這可怎麼好?”賈母一聽,忙問:“什麼人家?”林泓明道:“是光祿寺署正的小兒子,年下才考了舉人,最是上進讀書,難的是人老實可靠,心地善良。我想著二姐姐性情溫和,最是適合,誰知竟會弄到這不田地。”邢夫人一聽,很是生氣:“你做事也太莽撞些,不說老太太,便是她親哥哥也該請示一二,你怎麼就這麼大膽應了下來,這可讓你舅舅怎麼向孫家交代?”王夫人見此,看向老太太,說道:“這可怎麼好?”邢夫人又道:“那孫家和咱們是世交,人正往上升,最是聰明伶俐,結了這門親好處大著呢。”老太太品則一二,說道:“不是還沒有相親嗎?既然是世交,將原委說明白了,想必也能說得通。這事交給璉兒去辦吧。”林泓明自責道:“都是泓明辦事不利,璉二哥此去想必也會難堪,我著千青準備500兩銀子和一些薄禮,讓璉二哥帶去,也好彌補泓明的過失。”賈母怒道“什麼過失不過失的,你想著你二姐姐,這是好事,給她提一門好親事,將來順心順意的比什麼都強。”雖然賈母不願意,林泓明還是送去了500兩銀子。迎春看向林泓明,滿眼淚水,說不盡的千言萬語。只是賈赦和邢夫人甚是生氣,見了林泓明正眼都沒給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