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我暗自思忖,這孩子到底聰明到了什麼地步?他下午大部分時間都在認真練習體術,只用了很少的時間翻看那本書。他是真的看完了嗎?
我敢打賭,鼬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想法。那雙幽深的眼瞳似乎總能一眼洞察真相,無論是後來我們才學會的幻術,還是比幻術更複雜的人心。
“一字一句地閱讀並不是了解知識的唯一途徑。”說完這句話,他沉默片刻,忽然微微搖頭,轉身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我有些奇怪。
“為什麼?”我問,跟上他的腳步。
“什麼?”他沒有停下。
“鼬君……剛剛覺得不該說那句話,對吧?”我問,“為什麼?”
第一個瞬間,他似乎想回頭。但他控制住了轉頭的動作,所以我只看見他黑色的頭髮在愈發幽昧的森林裡晃了晃。
“夏月同學為什麼跟著我?”他說。
“我也要回去。而且,我們住得不遠。從族地門口進去,走過宇智波蔬果店,你在第三個路口左拐,我右拐。”我提示他,並憑藉自己也不知道來由的好奇和衝動,執著追問,“為什麼剛剛覺得不該說那句話,就是解釋鼬君看書很快那一句?‘一字一句地閱讀並不是了解知識的唯一途徑’,我覺得說得很有道理。”
不像一個5歲的孩子。應該說,是又一個鼬的思想成熟得遠超常人的證明。
至於我,大概是一個糾纏5歲孩子的怪阿姨。令人悲傷。
“很有道理……是嗎,夏月同學是這麼認為的啊。”
他總算停下腳步,再次回頭,再次正眼看我。透過微弱的天光,我看見他的眼睛,還有他眼裡的反光。幽深,卻清澈。
“關於國家和忍村起源的那一章,夏月同學讀過了嗎?”在我點頭之後,他繼續問,“夏月同學是怎麼看待書里的觀點的?”
“那個啊……”
我走上前,和他並肩。
同一個5歲的孩子討論政治哲學,奇妙的體驗。但是,感覺並不壞。
鼬是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我可以交流的對象。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人欣慰了。當幾天之後,我從同學那裡聽說,隔壁班級的宇智波同學在開學那天被人嘲笑,因為他居然說自己的理想是終結爭鬥、給世界帶來和平,那時候我就意識到了一點。
也許……
也許,並不只有我一個人從我們的交流之中得到安慰。也許,和我交流的孩子也有一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