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頭。佐助是不喜歡被人摸頭的小孩子,因為他不喜歡被人當成小孩子對待,那會讓他覺得自己的驕傲受到了傷害。但那個早春的夜裡,他卻一聲不吭地任由我摩挲他的頭髮。
“相信你哥哥啊,佐助。”我感到有些疲憊,也許是難過得太久,就不由自主覺得很累。
“鼬一直是個好哥哥,對不對?他非常愛你。”
“但是,他們什麼都不告訴我……夏月,你知道嗎?那些他們不告訴我的事。”
我沒有說話,但我應該是搖頭否認了的。
那個小小的孩子看著我。佐助和他哥哥長得有些像,性格卻截然不同。但當時他望著我的神情,第一次讓我覺得他們兄弟有相似的眼神。
瞭然的,理解的,還有些感同身受。
“不要難過了,夏月。”
那個真正稚嫩的孩子,輕輕拍了拍我的肩。
“他們這麼奇怪,也許……也許他們只是生病了而已。就像上一次夏月生病的時候一樣。”他認真地安慰我,“一定會好起來的,夏月。”
幾年之後,我曾經跟佐助聊起過這個夜晚,聊起過這段在春櫻初綻時發生的對話。到那個時候,曾經稚嫩而樂觀的孩子已經截然不同。他那時待在靶場裡,一遍又一遍地練習著宇智波秘傳的手裏劍投擲術,眼底一片冷漠和尖銳。
“不記得了。”
他會這樣冷冷地回答我。
真是讓人難過。以前的事,後來的事,忍者的人生總是讓人難過。
也許“忍者”這個詞本身就是一種疾病,只不過有些人症狀輕微,有些人病入膏肓。
只是不知道鼬是哪一種,我又是哪一種。
死去的止水又是哪一種。
那個開朗溫暖的少年是怎麼死的?為什麼告別之後的下一次見面,就成了他在南賀川里冰冷的屍體?
誰都不知道。也許除了鼬。
除了比從前更加沉默寡言、更加遠離人群的鼬。
在他冰冷的沉默里,在無言的注視里,有一種壓抑到可怕的決絕,像幽靈一般徘徊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