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早早定下目標,而後為之全力以赴、絕不浪費一分一秒的人,而夏月就優哉游哉、明哲保身得多了。
現在,他明白了她身上與眾不同的是什麼,但新的疑問又隨之產生:既然他們的道路並不相同,為什麼他又如此重視和她待在一起的時光?
是對知識的共同愛好嗎?他們總是很聊得來。
是對紛爭喧鬧的相同反感嗎?他們的確在寧靜的森林裡共度了許多愉快的時光。
是都對生命懷有類似的善意嗎?是血緣往上追溯時那遙遠的共通之處嗎?
好像都有一部分,卻又都不全是。
那麼,就只剩下最後的,也是最無法解釋的一個原因了。必須承認,這個世界上存在的很多疑問,天然就是無法解釋的。
他只是單純地喜歡和她在一起時的感覺罷了。他珍視著那份與世無爭的安寧,還有當她微笑時,一切難題都不再成其為難題的明亮的樂觀。甚至連她悄悄看小說又被他抓包時的心虛反應,也非常有趣。
就好像初次見面時,他看不出童話故事的任何優點,卻依舊被主人公們的冒險所吸引,竟覺得時光眨眼而過,再抬頭時只看見落霞熔金。她笑著說他,明明就是喜歡的嘛。
她已經忘記了,但他還記得。那種不講道理的被吸引的感覺,就叫“喜歡”。
待在她身邊時,整個世界都是安寧的。
夜風從對岸吹來,帶著南賀川的濛濛水汽。止水在拿他剛才脫口而出的“非常喜歡”打趣,又說,他應該在下次見面時親口告訴夏月這句話。
他扭開臉。
“再說吧。”
止水長長地“哦”一聲:“果然,還是害羞了。鼬,你耳朵紅了。”
“夜色深重,止水也有看錯的時候。”
“鼬,從寫輪眼開眼的時間來說,我可是你的前輩啊。”
“寫輪眼看見的是查克拉,止水。”
止水笑著搖頭。“說真的,記得告訴夏月。想說的話要趁能說的時候說出口,鼬,記住這一點吧。”
“喜歡”要說出口,真是太容易了,可那有什麼意義?言語都是虛無的,付諸行動才是關鍵。
所以,他明白的。
他明白,正是因為他有意阻擋了家族傳遞的信息,才會讓她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覺;是因為他對她的一切疑問都統統保持沉默,才讓她無知地走向最終的黑夜。
他是想保護她的。他本來是想保護她的。
他掙扎過。他嘗試讓她搬出去,嘗試在計劃寫好之後,懇求三代火影用任務將她調往遠方;他對木葉高層保證她一無所知,不論對宇智波的叛亂還是對止水死亡的真相。她不會心懷怨恨,不會想要復仇,像她那樣平和又堅韌的人,只會好好在木葉度過今後的人生。
木葉答應了。
他沒有看錯火影的性格,卻低估了家族的決心和卑劣。
得知夏月被族人帶離工作崗位一去不回後,他就知道,一切努力都白費了。
“……愚蠢。”
他可能永遠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族人能愚蠢至此。這世間許多事物果真都是無法解釋的。
他自己的愚蠢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