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
她在他唇上輕輕一吻。
少年時代,他們曾有過這樣的輕吻。青澀的年紀,親吻也青澀而害羞,輕輕一碰就都不敢再動,好像在親吻一朵雪花,太重的呼吸都不敢。
再後來是吉原,雙方都是偽裝過後的身份,懷著或許這就是訣別的心情親吻對方。
然後是她將他從黑暗中喚醒的時候,她側頭避開他,他以為那是拒絕,後來才明白那是亡者的悲哀。
再就是現在。不再擔憂未卜的命運,沒有了生死之間的壓力,這個吻有著青澀的開頭,宛如直接從少年舊夢裡承繼過來,卻又順理成章地加深至下一個環節。
他恍惚分不清過去和現在。
迷惘之中,她已經撲在他懷裡,臉上的確沒了笑,可也沒有任何尖銳的冰冷。她只是露出很認真的神情,眼裡有光,宛如重新看見了光明。
“我讓你給我買玫瑰了。”夏月說。
“夏月?”有時候,他總疑惑自己是否有點遲鈍,才無法跟上她的思路。
“剛才我是想找找看有沒有音響。如果有的話,你可以給我唱歌。”
“……唱歌?”這好像是他從來沒學過也沒想過要學的事。他更迷惑。
“啊,還有,以後我不能自己看小說了,所以要念書,小說、詩歌、報紙,各種有趣的事情,都要念出來才行。”
念出來……誰來?
他心裡怦然一動,甚至不確定自己所聽到的和所理解的是否一回事,“夏月,你的意思難道是……”
“鼬,你真是個傻孩子。”
直到這時,她才粲然一笑。如鮮花瞬間開放;笑意撲面而來,活潑溫暖,帶著一絲狡黠,像陽光下吹過湖面的風。
這是少年時期的夏月,帶著他記憶中的安寧氣息。
她笑吟吟地說:“我在教你重新追我啊,前男友先生。”
“前、前男友?”他竟結巴了一下。這樣的反應是不是也很熟悉?來自回憶,來自過去,來自曾以為已然逝去永不可追的昨日舊夢,來自深藏心底的湖畔陽光、林中空地。
“當然,你不會以為我們一直沒分手吧?分手快十年啦。”
她笑得更厲害。
“我不會再勉強自己了。但是,有一件事還是應該告訴你。”
“不管我勉強了自己多少事,有一件事,從來不需要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