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今早醒來,身邊就多出來這麼個古怪的女人。那輕盈透明的姿態若非是妖怪,想必就是……
“是幽靈嗎?”他問,“難道是戰場上死去的亡靈?”
“要這麼說……倒是也沒錯。”女人沉吟片刻,痛快地承認,“沒錯了,我就是幽靈!”
這莫非是什麼值得興高采烈的事?鼬感到困惑。他表面在和女人對話,實則始終不動聲色地觀察她。這也是他在戰場上學會的技巧之一。
除開那屬於“幽靈”的特徵,她看上去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約莫二十歲,身姿纖細挺拔,是只有自幼鍛鍊的忍者才能擁有的線條;黑髮散碎,五官纖巧,如果不是一直在笑,那雙藍眼睛恐怕會顯得很鋒銳。
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這種笑嘻嘻的模樣只是一種表面的姿態。
鼬對自己的判斷很有信心。
不過,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幽靈。
和成年人想像的不同,小孩子對美醜是非常敏感和在意的,即便是鼬也不能完全例外。
無論按照他個人的標準,亦或按照世俗常人的標準,這都是一個漂亮的幽靈。
下意識地,他對這個漂亮的幽靈沒什麼惡感。雖說對方嘰嘰喳喳地顧左右而言他,不肯說實話,但那模樣不含惡意,要說成是調皮搗蛋也很合適。
鼬並未意識到,自己一個5歲的小朋友評價一個20歲的女青年“調皮搗蛋”有多詭異。反正他也沒有親口說出來。
“幽靈小姐找我有什麼事?”他問。
幽靈小姐粲然一笑,漂亮的藍眼睛熠熠生輝。“懂禮貌的小孩子果然最可愛了。”她蹲在他跟前,笑得開懷,眉宇間全無半點陰影,“我說啊,既然只有你能看見我,我就跟著你好了。否則我一個阿飄飄來飄去多無聊?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你好啊宇智波鼬小朋友,我聽見別人叫你名字了。今後請多多指教。”
平心而論,鼬並不樂意有個人隨時隨地跟著自己,幽靈也不好。但他暫時沒有別的辦法擺脫她。果然還是自己太弱了。
“幽靈小姐有名字嗎?”他問得有些敷衍,心中暗自思索,是否該開始研究關於靈魂的忍術,好及早將她超度。聽說徘徊在陽世的亡靈都有未了的執念,早日超度是件好事,應該是這樣沒錯吧?
“我叫伊邪那美。”幽靈小姐莊嚴地回答,“沒錯,就是創世天神之一。當年我死之後,我的丈夫兼哥哥伊邪那岐忘不了我,為見我一面寧肯潛入九幽黃泉,卻不曾想身為亡靈的我已然渾身腐爛、生滿蛆蟲,哥哥一見我便脫口而出‘你怎麼這樣噁心’,我惱羞成怒,派人追殺哥哥直至陽世,就此我們二人反目成仇,此後凡是哥哥支持的我就反對,哥哥反對的我偏偏就要支持。嗚呼哉,死亡之醜陋可見一斑!”
鼬默然片刻,隱約有些頭痛。不是真實的生理性頭痛,只是感官上的無可奈何。
“幽靈小姐,《古事紀》我也讀過的。”
“哎呀,真的?想不到我們還是同好!”幽靈小姐雙眼放光,驚喜不已。
鼬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直到她喜悅的面色漸漸如花朵失了水分,蔫巴巴地損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