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她也稍微有了點反抗的勇氣。
現在的她,不是那個希冀著抓住不知何時會有的浮木的小女孩。
花音掙扎出自己心底的幻象,往後退了一步盡力和他拉開了距離。
然而手腕還被鉗制在對方手裡,她的努力也不過是杯水車薪,對於打籃球和經常打架的灰崎祥吾來說,花音這樣的動作好比是獵物告別世界前的垂死掙扎,就算退了一步,他舉著的手仍紋絲不動。
幾乎沒費什麼力氣,他就輕鬆地把人又拉了回來,眼神閃爍著危險的光芒,灰崎用大拇指擦過嘴唇放慢了語速。
“你很怕我嗎?”他的聲音實在算不上友好,就算是再遲鈍的人都能覺察出他的敵意。
之前就隱隱有些感覺的花音此刻也不過是確認了這一點而已,在訓練間隙他偶爾投過來的目光,帶著絲嘲弄的興味。
雖然完全不知道兩人之間沒有交集的時候,他的敵意到底從何而來,但花音也沒有想要探究的欲望,對她而言這種無來由的牴觸並不陌生,小的時候一直都是這樣,明明自己並沒有做什麼,但是就是會被欺負,即使減少了自己的存在感,這種情況也沒有變少。
都是你的錯啊。那些男孩這麼說。
“對……對不起。”
灰崎愣了一下。
花音的聲音本身就比較軟糯,帶些驚疑不定的時候就更加含糊了。可她卻不知道,這樣曖昧不清的話在某些時候卻會讓人覺得是欲拒還迎。
而且在這樣的時候——怎麼想都不該是她來道歉吧?
灰崎祥吾意識到有些東西偏離了自己的認知。逗弄著獵物的遊刃有餘中驀然生出了一點煩躁,他加大了抓著她手腕的力氣,把人拉近了一點。
少女的眼神充滿著恐懼,這讓灰崎愈發焦躁起來。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眼神。
灰崎低下頭,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繼續用言語刺激道:“哈~這樣的聲音,你是想讓我放開還是不放開呢?”
破綻……在哪?
像是獵食者不放過對方任何反應,少年意有所指地繼續問道:“我說——要不要跟我出去玩呢?”
花音心裡直打鼓,幼稚園的男孩們頂多就是惡作劇之類的,道過歉後往往就會走掉。這樣粗暴的對待對她而言還是第一次,說得更嚴重些,她心裡的恐慌在此時已經達到了巔峰。
灰崎祥吾和以前的男孩子不一樣,花音在這一刻無比清晰地認識到。
“請、請不要這樣做……”
“啊?你說什麼呢,我可聽不到。”
“請放開我!”
說、說出來了!
喊出來的一瞬間,她整顆心仿佛就要蹦出來似的。
——人偶生動起來了。
少女緊張得眼角微紅,眼中有點微微的水光涌動,不再是那幅平面般死氣沉沉的樣子,此時他面前的這個像是從紙上躍起來的,無論是表情還是動作都鮮活無比。
但卻不是他預想中的樣子。
然而被這樣看著,還是有點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