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怎麼救他?
我根本就救不了他!
止水必然會死!
“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鼬的感受?!”
我終於忍不住,大聲吼道。
止水的表情有一瞬空白。
瀑布巨大的水壓震得人頭皮發麻,仿佛地面都在隨之震動。
微小的水珠在空氣中震盪著,變成朦朧潮濕的煙霧。
我的聲音好像被這座遮天蔽日的峽谷蓋住了,又好像沒有。
我只是一字一句地咬著牙說:“你死了,鼬怎麼辦?”
“鼬把你當做兄長,當做摯友。他敬重你。但你給他帶來了什麼?你把他引上一條無比艱難的路,但你卻放棄了。”
“你讓鼬獨自走下去!但你卻在逃避。”
“你讓鼬親眼目睹你的死,讓他背負你的死亡。而你倒一死了之。你到底有沒有為他考慮過?”
我劇烈喘息著,那座瀑布仿佛直衝心底,轟鳴著,重重地壓在心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只能聽見耳邊沉重的水流聲,如同驚濤駭浪,又像是天邊的悶雷,一聲接一聲地滾動著,將整座峽谷都震響了。
冰涼的水珠滴在我的臉上,讓我分不清是不是真的下雨了。
我冷冷地扯開嘴角,露出一個扭曲的嘲諷的笑:“我從來沒見過這麼自私的人。”
“宇智波止水,你可真厲害!”
越天才的人,就越變態。
在某些方面上,止水真的不比鼬差。他們都是一樣的自我,為了心中那點堅持奮不顧身。他們連自己都能下狠手,又怎麼可能不對別人心狠。
止水一心求死,是想讓自己成為某種警示,既警示木葉高層,也警示宇智波一族。畢竟族中實力最強的天才死了,總會引起氏族的警覺,說不定會由此反省,或因為失去了強大戰力而放棄原本的計劃。
而本身,失去了眼睛的止水已經成了廢人,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用自己的生命做出最後一點貢獻。
止水把自己放在了天平上,不斷衡量著自己的價值,以謀求最大利益。
在他看來,以自己的一條命為目前的局面帶來一點突破和改變,大概是非常划算的事。
但他能改變什麼呢?
木葉高層不會善罷甘休,宇智波一族的人早就陷入了復興氏族榮耀的狂熱中,再也看不見其他。
他的命唯一的價值,就是讓鼬陷入絕境,讓他開啟萬花筒寫輪眼。堵死鼬的全部退路,砍掉他心底所有的柔軟與猶豫,再也無法回頭地在那條路上走下去,甚至連動搖都不敢,直至死亡。
早知道這樣,我最開始就應該杜絕止水和鼬的接觸。
有時候我真想和鼬調換一下,我早出生幾年當他的哥哥。嚴格控制鼬的交友情況,排除一切雜七雜八的干擾,一旦他心中萌生一點奇怪的苗頭,就立刻揪起來打屁股,把所有不正常的東西都扼殺在搖籃里。
止水沉默地任由我破口大罵,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最終罵累了,我閉上嘴,呆愣愣地站在那裡,渾身冰冷。
其實我也看不見東西。
——在這座峽谷底端的,是兩個瞎子。
我們都在黑暗中,卻還要假裝能看見對方那樣,交談,說話。
明明就是一出無比荒謬滑稽的情景喜劇。
我忽然覺得很疲憊。
我不想讓止水死,卻只能是說說笑話。甚至我現在,明明有最後一絲救人的機會,卻只能冷漠地站著,看著他流逝最後一滴生機。
一切已成定局。
也許,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死局。我們都在局中,誰也逃不了。
——還是那樣,我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改變不了。
明明只是一部胡鬧的漫畫。
我不僅從三次元降為了二次元,還入了戲。
真可笑。
黑暗中,我莫名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