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吐出一口血沫,眼神空洞地倒下了。
他家裡是不是也有個弟弟在等他回去呢?
有一天哥哥出了任務,再也沒有回來,他弟弟會痛哭幾天呢?幾年?是不是長大了就再也想不起來曾經是為什麼而哭泣,提起這件事的時候,也只是木然地回答“哦,我曾經有個哥哥吧,然後他死了。”
死了就死了,很快就不會有人記得。悲傷總是很容易就被跨越過去。
不過,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鼬那種禍害要是早死了也好,他就是太強了沒被殺掉,現在才蹦躂得那麼歡。
我終於有機會來處理我的“大尾巴”,那杆長槍在我身後一晃一晃得幾乎要在我後背上鑽出一個大窟窿。
我反手把槍桿砍斷,任由槍頭還留在我的皮肉里,然後繼續在人群中廝殺。
腥臭的血液在我身上凝固成血塊,我的衣角再也翻不起來了,因為它們都被厚厚的血塊凝住了,變得硬邦邦的。
我都不敢輕易張嘴,生怕嘗到什麼奇怪的東西,但長時間的運動讓我不得不大口呼吸,汗水像是水一樣流淌著,我倒也顧不上蒼蠅會飛進我嘴巴里了,一味喘息著,不斷打倒我面前的人。
不知不覺中,天色暗了下來。
天邊的最後一道白線徹底消失,我眼中除了數據,再也看不到其他東西。那些模糊的輪廓隨著太陽下山也一同被隱去了。
我眯著眼睛,費力地分辨著面前的事物,企圖看到點什麼東西。
然後,我突然意識到,很久都沒有人上前來,周圍變得空曠而又安靜。
我又能聽見潺潺的流水聲了,春日特有的柔和的風吹進濃郁的血腥之氣中。
我還站著,脊背挺得筆直,手中的太刀斜指著前方,沒有一絲顫抖。即使我手臂酸痛得厲害,後背也僵硬得像是又冷又硬的石頭,幾乎失去了知覺。
我周圍倒著堆積成山的屍體,折斷的刀劍豎插在屍體堆成的小山尖上,好像一面旗幟。
還有最後一些人,但他們很安靜地看著我,沒有衝上來,也沒有發出打鬥時的叫喊。
我耳邊還殘留著無數或悽慘或痛苦的叫喊聲,我忍不住晃了晃腦袋。
地面被黏膩的血和模糊的肉塊覆蓋了。
我踩著血泊,跨過斷成兩截的屍體,向那最後一小撮人走去。
但我的動作好像刺激了他們,那些人緊緊依偎在一起,我才走到一半,站在最前面的那個人突然向後倒退一步,跌倒在地上。
“魔、魔鬼啊——”
刺耳的尖叫劃破了峽谷里來之不易的寂靜。
這聲尖叫就像是一個按鈕,上一秒還僵立在那裡的人們掉頭就跑,他們連武器都來不及拿,只是連滾帶爬地向後跑去,也不管身後是不是死路。
我愣了一下。
原來他們在怕我?
我還以為他們站在那裡是非常冷靜,非常大義凜然的呢。原來是嚇得愣住了,腿軟跑不動?
我沒有追,看著那些人花了一番功夫,才好不容易在驚慌中找對正確的逃跑路線,哆哆嗦嗦地消失在峽谷的拐角處。
“不追嗎?”
大蛇丸悄無聲息地落在我身後,問道。
無所謂了。
我很累,懶得和大蛇丸聊天,只是簡單地說:“你去。”
大蛇丸站著沒動,他當然不會特地去追那些人,而且這是我的任務,他也不會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