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弟弟。”
鼬愣了很久,才小聲說。他的聲音乾澀,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
母親笑了:“那就先當做弟弟吧,不過就算是妹妹,鼬也要好好照顧她哦。”
鼬沒有回答。
母親的肚子一天天鼓了起來,小小的生命偶然會在母親肚子裡活動。父親和母親都帶著笑,時不時一起感受這個小生命的每一點動作。
鼬的神情也漸漸緩和下來,可他仍然不敢接近那個還未出世的小生命。
鼬知道,就算那不是佐助,也是他的弟弟或者妹妹,他都要愛護他一世。
可是,鼬仍然抱著一絲微緲的希望。
——他希望那個孩子是佐助。
鼬害怕自己會對那個無辜的孩子產生失望和不切實際的妄想。
有問題的是他自己。
如果那個孩子不是佐助,鼬不知道自己能用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他,會不會不自覺地把他與佐助對比,會不會無意識地把他塑造成佐助的樣子,會不會用對待佐助的標準去要求他,會不會因為不可彌補的差別而心生失望與不滿。
鼬一直都是一個想法很多,心思細膩的人,但他同時也非常的柔軟。
他很害怕會出現那樣的局面,很害怕會傷害那個孩子,傷害家人。
在孩子還未出世時他尚能保持最基本的冷靜,但如果真正見到了那個孩子呢?那個和佐助很像,卻又不是他,甚至……頂替了佐助的存在。
鼬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在日積月累的相處中產生微妙的心態,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不可控制地生出可怕的想法。
所以鼬只能逃。
鼬又開始雕刻了,這次他用了最好的暖玉,雕得非常認真。
也許是有上輩子記憶的緣故,鼬還能提取出一點查克拉,雖然和前世相比少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在這個世界中卻足以讓鼬在體能方面遠超常人。所以儘管他還很稚嫩,手也又軟又小,但他還是可以親手雕刻玉石,一點點地打磨勾勒,把暖玉磋磨成一隻氣宇軒昂的小鷹。
鼬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雕刻上,只有這樣,他才能不去想佐助的事。
然而,一切都來的猝不及防。
那孩子早產了。
鼬匆匆趕到醫院,幾乎渾身都在顫抖,也說不清是緊張,惶恐,還是為那一絲隱秘的可能性而期待。
他見到母親時,母親正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唇色發白,可是精神卻很好,臉上帶著為人母特有的滿足而幸福的笑意。
她身邊的搖籃里,躺著一個小小的軟乎乎的嬰兒。
鼬的腦海中混亂成一團,他傻愣愣地衝進房間,目光掃過搖籃上晃動的標牌,那上面“7.23”的字樣灼傷了他的眼睛。
鼬已經不知道母親和父親都說了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步步地來到搖籃邊,又怎樣顫抖著伸出手,抱起那個小小的孩子。
鼬抱孩子的動作標準得令父母感到驚異。
當鼬低頭看著懷裡的孩子時,那柔軟的一團沉甸甸的,溫暖的呼吸細細吹拂著,扑打在鼬的臉上。好像一切都安靜下來,所有的惶恐與不安,焦慮與絕望,都在這一刻被撫平。暖洋洋的溫度順著鼬的身體蔓延,沖盪著他的心臟。
這是佐助。
病房裡靜悄悄的,陽光灑在白色的牆壁上,暈開一片金黃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