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羅終於皺起了眉,我有些期待地看著他,但他卻並沒有像我希望的那樣勃然大怒,甚至就連沙子都只是鼓動了一瞬。也許,我的話真的在他那雙湖水般的淺綠色眼睛裡激起了一陣波瀾。但當他深吸一口氣之後,那些沸騰的沙子就隨著那一絲波瀾全都歸於平靜。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幽靜的湖水依然那麼透亮。
好像差點被我殺死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呼一口氣就可以把全部的痛苦和恩怨都吹走。
我就討厭他們的這種態度!
仿佛什麼事都可以放下,什麼都可以原諒。他們從不堅持任何事!就算曾經再珍貴的東西,須臾之間都可以當做塵埃拂去。莫大的死亡與哀痛都只是他們心裡的一顆小石子,扔進去,假惺惺地弄出一些波瀾,便永遠淹沒在湖底。顯得曾經的一切是那麼可笑,他們的感情與執著是那麼廉價。
既然輕易就可以忘記,那為什麼要擺出那副珍惜的面龐呢?
總說什麼仇恨會帶來更大的傷痛,卻不想想曾經的那些痛苦就可以輕易消散了嗎?
生命就這麼卑微?
我害死了那麼多人,他們就這樣原諒了我?
傷口永遠都在。
就像我愛羅想起被抽取尾獸的痛苦時那一絲下意識的顫抖。可他們卻自欺欺人地假裝一切都不存在。
無論是我愛羅,還是鳴人,又或者是木葉的很多人……都是這樣。
給所有醜陋的東西蒙上一層偽善的假面,既愚昧又天真。
我愛羅想要繼續他的說服大業,我輕聲道: “鳴人就是最後一個。”
我愛羅的一腔話語全都堵在了喉嚨里,他沒有再說那些可笑的陳詞濫調了,只是定定地看著我,好像在看一匹固執地跑向懸崖的馬,又好像正在瞪著一隻咬住人不放的蠢狗。他的拳頭攥得更緊了,我幾乎能聽見骨節發出的咯吱聲。
直到風都已經停止,我愛羅才輕聲說:“佐助,你一定要把所有人都推開嗎?”
我微微皺起眉,沒有說話。
“鳴人……鳴人他一直都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他為了你什麼都願意做。”我愛羅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他的查克拉四處激盪著,攪得空中的黃沙都在旋轉,“他為了你在五大國遊說,試圖為你爭取最後一線機會!他一直信任著你,他說你很溫柔,是他見過的全世界最好的人,哪怕到了現在,他依然相信你不會傷害大家!他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即使他要和五大國的忍者為敵。”
“可你已經傷害了他,難道現在還要他的生命嗎?你要到什麼地步才可以?!”
原來鳴人被我捅了一刀的事已經人盡皆知了?
我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
又或者是本來就沒什麼好說的。
我一直都很清楚我在做什麼,不會動搖,也不會改變。
“他想把你從深淵中拉出來,佐助,你不該再繼續這樣走下去。”我愛羅看著我的眼神中,仿佛有什麼熾熱的東西在燃燒,那種神情很複雜,似乎我擁有了什麼他渴望著卻又得不到的東西,然而他卻不想奪取,只是既敬重又珍視地守護起來,連帶著把我都當成他要守護的一部分。
“佐助,你們之間存在著誰也分不開的羈絆,也許此刻的你不以為然,但請不要再繼續下去了,當你失去的時候,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說了!
我清楚!我在!做什麼!
不要用那種我在犯錯的眼神看著我,愚昧無知的是你們。你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所堅持的東西是多麼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