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心中默默嘆息,以她對太後的了解,就覺得太後根本不會想到這一層,不會在意到那一層去。
果然王政君還嘰嘰咕咕道:「我又不是沒為他們做過什麼了,我都跟著陛下清減了多少衣食,你又不是不知道。」
宮女低頭,罷了,太後一直是這樣的,皇帝也大約是看穿了這點,所以完全不聽她的了。
偏殿裡,班婕妤也捧著那篇賦在細細品讀。
她與王政君不同,她不僅能讀出文字里,那些窮苦百姓的痛苦,還能看出王莽的同情與憐憫。
一口氣讀了好幾遍後,班婕妤才道:「這篇賦,與王莽先前的文章,是完全不同的了。」
班婕妤雖與王莽沒什麼往來,但她一直待在太後這邊,耳濡目染的,也知道了王莽的一些事。
宮女給她倒上水,問:「婕妤娘娘看出了哪裡不同?」
班婕妤想了想,道:「他長出了真正的人心。」
「啊?」宮女有些不懂,難道王莽以前的心不是真的人心嘛?
班婕妤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王莽品性如聖人,一直扶貧濟弱,這點班婕妤是知道的,只是她覺得以前的王莽,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救世主的感覺,但這篇賦里的王莽,他不再那麼高高在上了,反而是走進了窮苦百姓中,平視他們,與他們交談。
想到天幕說過的,王莽的問題在於沒受過什麼挫折,所以會顯得天真,班婕妤心中想,難道這就是皇帝的目的?
待神思回來,班婕妤又嘆了口氣,她忽然十分羨慕王莽,身為男子,就可以週遊天下,建功立業,而她作為女子,還是皇帝的妃嬪,就要困囿於這後宮之中,難怪自己流傳下去的,也是一些怨婦詩、宮怨詞。
想到這裡,班婕妤眯了眯眼睛,她想起後人班固父子三人所寫的《漢書》,心中有些想法逐漸冒了出來。
王莽的一篇賦,幫助劉徹將輿論環境扭轉,劉徹卻並沒有為這等事多花心思,他終於等到了一個重要的時機,要完成一個他設想了許久的計劃——開科考。
這一年裡,他雖從太學提拔了一些人來,也設置了許多場考試,自從第一次考了「社稷為重,君為輕」的考題後,劉徹要求太學每旬一小考,每月一大考,每一季時,便會親自出題考學子們,他看中的人,就會直接提到朝堂中來授官。
這樣確實將朝堂中的人手換了不少,還將新設置的官職填補了不少,可是這些人,畢竟大多是長安及周邊的人,稍遠一些的官都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