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做了一場無法逃脫的噩夢,又好似什麼都沒發生,杜懷信猛地睜開雙眼,如瀕死的溺水者般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春日的陽光並不刺目,卻依然讓他下意識抬手遮擋。
幾乎是一瞬,他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不論是垂落的衣袖還是遍布傷痕的手,都在告訴他這不是自己的身體。
耳鳴嗡嗡,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強勢闖入腦海,杜懷信迅速低頭查看自己衣著,果然是古裝。
再看周圍,成片的樹木灌木。
他穿越了,他果然沒有在那一場車禍中活下來。
但這具身體的健康狀況實在太差了,杜懷信咬牙顫抖起身。
沒時間思考太多,已然一步一緩向不遠處的一條溪流走去,順著河流總能找到出路。
不論如何,他既然因緣巧合再次睜眼,就沒想過輕易放棄。
此處荒無人煙,他得趕緊想辦法出去,去找人救自己。
胃裡的抽搐,身體的寒冷,腦袋的疼痛,左胳膊處一道還在流血的傷口,這些無不提醒他,不能閉眼,不能停下,不然他就永遠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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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策馬奔馳的少年郎,貞松有些泄氣。
怎麼就成這樣了呢?
小郎君風寒好了才沒幾日,明明才答應過阿郎要照顧好小郎君,怎麼一轉眼又被小郎君忽悠著出來跑馬打獵了呢?
要是阿郎問起,估計又免不了一頓斥責。
「年紀小小,嘆氣做什麼?」少年郎好笑地放慢速度,配合著扭頭詢問。
這嘆氣聲大到距離貞松一兩丈遠的他都能聽見,可不就是嘆給他聽的?
注意到貞松臉上的懊惱和委屈,少年郎輕笑道:「不是還有我在阿耶面前頂著?」
「再說,哪次阿耶罰的俸我沒給你貼上?最多在旁嘮叨幾句,不妨事的。」
貞松依然有些鬱悶,但看著小郎君的面龐到底還是鬆了口氣。
自兩年前竇娘子和三郎君接連大去,小郎君跟著消沉了好一段日子,直到近些日子才徹底緩過來。
說起來,小郎君哪哪都好,對伺候的人也格外大方,卻偏偏是個閒不住的。
從小到大,不知多少次背著阿郎偷跑出府,不是打獵散心,就是跟阿郎口中不學好的郎君廝混。
小郎君脾氣又倔,兩相爭執,倒霉的就是他們這些下人。
索性阿郎偏寵這個二兒子,對小郎君明目張胆袒護下人的行為向來睜隻眼閉隻眼,到最後也就幾句不輕不重的斥責。
只是想想回府要面對阿郎那張臭臉,剛剛做好心理建設的貞松心情又不好了。
「還生氣呢?」少年郎見貞松久久不回話,只面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