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容我再想想,你們都先退下吧。」
語罷一閉眼,是半點不想聽人說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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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坐在營帳內,沒有半分睡意。
阿耶怕是糊塗了!
什麼容後想想,只怕是糊弄糊弄他罷了。
思慮間,杜懷信冒著小雨猛地掀起帘子,帶入陣陣水氣,李世民一哆嗦,連忙急步上前,握住杜懷信的右臂冷聲問道:「阿耶那如何了?」
「退兵,」杜懷信喘著粗氣,連聲道:「傳信的使者剛從左三軍那出來,只怕不消半個時辰,便要到我們這來了。」
「可惡!」
李世民咬牙,沒有半分猶豫,當機立斷拽過杜懷信,一把沖入雨中,急切吩咐:「你趕緊去找段志玄,同他一道把使者給我扣下了。」
「不准讓他們踏入堡內一步,若是叫我知道你辦事不力,擾亂軍心,事後五十軍棍處置。」
「阿耶那我親自去勸。」
「你可知曉?」
隔著朦朧夜雨,杜懷信看不清李世民的神色,只聽得到他厲聲下令,而後毫不猶豫轉身便跑,眨眼功夫就消失在杜懷信眼前。
扣押使者嗎?
一顆心狂跳不止,血液上涌,牙關打顫,杜懷信伸手抹掉臉上的雨水,轉頭就往段志玄的住處衝去。
李世民都已經把最難的活親自擔在肩頭,如今不過區區扣押使者,他又哪裡做不到?
就算事後被李淵追責也無所謂了,若是真讓使者傳信,到時士氣大散,那才是真的完了!
李世民與杜懷信分開後,直衝李淵的營帳而去,因著天色已晚,他被人攔在外頭。
他無意為難守門的兵卒,但就這麼耗著也不是個辦法。
李世民心一橫,直直跪在門外,發了一聲悶響。
守門的兵卒被嚇了一跳,剛想上前將人扶起,誰知李世民身子一閃,躲開了兵卒的手。
他猛然伏身,磕了一個重重的響頭,雨水濺起,瞬息便弄髒了他的臉。
這個頭他磕得實實在在,眼見便紅了一圈,但他絲毫不在意,只一個變臉,竟低聲抽泣起來。
淚水一瞬奪眶而出。
李世民哽咽著,眼眶發熱發紅,雙手緊緊握拳,喉頭漸漸放開,終是禁不住大聲嚎哭起來,逐漸蓋過雨聲,傳入帳內。
李世民一雙眸子又黑又亮,淚水不住滾落,混雜著雨水,看起來可憐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