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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在看似平靜的局勢下,一點一滴流逝,轉瞬來到了八月初三。
天氣終於再度放晴,一掃前段時日陰沉的勢頭。
如今前有神仙指路振奮人心,後有糧草器械準備充足,秣兵歷馬,枕戈待旦。
時機正好,李淵當即下令,率軍攻打霍邑。
行軍路上,李淵看向身側跟著的李世民李建成兄弟二人,突地起了考校的心思。
二郎他是不擔心。
只是大郎,如今也跟著磨練了這麼多日,不曉得有沒有長進。
「若宋老生不出戰,該當如何?」
李建成一愣,雖則這段日子他時時跟在李世民身後學習,但前半生刻在骨子裡的習慣卻沒這麼容易改變。
他自出生便習慣了聽從李淵的安排,幼時按李淵的安排認真念書,長大後也是按著李淵的吩咐做好一家之首。
但掌管一個府,和掌管一支軍隊截然不同,更不用說他壓根沒有多少實戰的經驗。
他的呼吸漸漸急促,驟然被提問,他內心就算已然有了法子,卻還會下意識猶疑。
有沒有更好的,可以不可以讓李淵更滿意的。
若是二弟,若是二弟,他可能壓根不會猶豫,帶著不知為何用不盡的自信,毫不猶豫開口。
「末將早已打聽過,宋老生為人有勇無謀,輕騎挑釁便可。」
果然。
聽著李世民一如既往上揚的語調,李建成閉眸,點點煩躁和不滿一瞬自心間湧出,蔓延至全身,堵得他喉嚨發癢。
「當然,若是宋老生還不出戰,我們便可用其心不忠的法子污衊。」
「就算他還是忍耐不出,可這一手挑撥離間,卻能在他們心底埋下懷疑的種子,不算虧。」
李世民沒在意李建成古怪的情緒,指尖漫不經心地拂過心口的位置,那裡有一塊小小的、陳舊的護身木牌。
李世民的笑容逐漸柔和下來,眼前浮現出觀音婢那張清麗脫俗的臉。
觀音婢明明才只到他胸口,卻依舊固執地墊著腳,霸道地將護身木牌塞進他的衣襟。
他配合地半蹲身子,任由觀音婢圈住他的脖頸,明明都紅著眼眶,淚珠欲落不落,卻還是揚起笑臉,像一隻小獸般輕輕蹭了蹭他的臉頰。
那時的他好似聞到了很好聞的氣息,甜膩動人。
他其實很想問一問觀音婢,是不是用了牡丹味道的口脂。
但最後這個問題也沒問出口,因為他親自嘗到了。
用一個包含眷戀和不舍的吻嘗到了。
「二郎說得有理,大郎你呢?」耳邊是李淵聽不出情緒的聲音,瞬間讓李世民從回憶中走出。
他無聊地騎著馬,心中毫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