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李淵的好意落在李建成眼裡就是隱秘的不滿。
自霍邑墜馬後,他於領兵下意識產生了抗拒的苗頭,然而這一點抗拒卻造就了如今尷尬的局面。
李建成比李世民整整大了九歲,自小到大都是名正言順的世子,遊走於權貴間的交際圈子,不需要為未來擔憂。
可軍中,卻是個全然不看出身,只看能力的地方,他比不上李世民,自然被士兵拋棄。
如今讓還未弱冠的李世民獨當一面,這是生生在打他的臉。
危機感促使李建成要做些什麼,既然底下那幫子人討好不了,他就只好把目光放在李淵上。
於是,李建成花了整整五日,終於捕捉到一隻毛色極為好看的玄狐,稱其天降祥瑞,進獻李淵,李淵果然大喜。
那頭其樂融融,這頭李世民卻全然顧不上那二人父慈子孝的演出。
他很忙。
為了領兵圍攻長安,他忙著點兵,忙著安排人手,忙著吩咐後勤糧草,幾乎沒有一日空閒。
出發前日。
「二郎,」杜懷信微笑,湊近李世民,打斷了他看匯報軍務的奏表,語帶神秘:「外頭有兩個人找你。」
李世民終於捨得從繁忙的公務中抽身,伸了個懶腰,眼眸半闔不闔,語氣閒散:「若是來稟報事務的,你不會這麼賣關子,想來又是有什麼人來投奔我了?」
「是也不是,那二人自稱姓長孫,是對兄妹,特來長春宮拜見二郎。」
三、二、一。
杜懷信在心裡頭暗暗倒數,哼笑得意 ,果見李世民怔愣片刻,隨後猛然起身,匆忙之下還帶翻了些許文書。
他面上是掩藏不住的喜意,剛想往外頭趕去,誰知腳步一頓,往身後書架上伸手一撈,一個精緻的木盒被他握於掌中。
杜懷信上前,摸摸盒子外頭雙龍戲珠的紋樣,好奇開口:「這是何物?」
李世民寶貝似的將盒子背到身後,斜睨一眼杜懷信,語帶炫耀:「你連娘子都沒有,知道這是何物也無用。」
「不如幫我瞧瞧,今日的裝扮如何,看起來是不是風流倜儻,我這幾日連夜處理公務,面色難不難看?」
沒給杜懷信絲毫插嘴的空間,李世民就如一隻開了屏的孔雀一般,自顧自往下說著。
等一下,杜懷信咬牙,上輩子他是單身便罷了,這輩子居然還被一小孩給嘲諷了,這個場子不找回來,他就不姓杜。
「二郎近日忙於案牘,恐是氣色不佳。」杜懷信故作憂心忡忡的模樣,還不忘給李世民的衣著一句點評,「這衣物的顏色亦暗了些。」
李世民果然眉頭一皺,但還不等杜懷信內心竊喜扳回一城,他又邁著輕快的步伐,只留給杜懷信一個滿是春意的背影。
「跟你一個男人說這麼多作甚,觀音婢眼裡我向來是最好看的。」
低喃的抱怨傳入杜懷信耳內,杜懷信無言仰頭,墜入愛河的男人,不論年歲幾何,都是這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