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做的, 便是在最後關頭護上一護,如此也算全了他們二人的情分。
李淵得到消息後暗罵一聲,隨後匆匆趕來,連禮都沒行全乎便跪拜流淚。
「令大王受驚, 都是臣約束不利,姚公大義, 非臣能及,實乃萬分慚愧。」
「唐公也非有意,代王年幼,如今又受了驚嚇,還請唐公容我等告退。」姚思廉神情淡淡,側過身子避開了李淵的大禮,語氣不卑不亢。
「姚公所言極是,是臣的疏忽,只是如今東宮已然不適合代王居住,不若將其遷往大興殿後,姚公以為如何?」
姚思廉點頭,隨機帶著紅腫著一雙眼的代王退下了。
李淵見人走遠,這才垂眸起身,分明眼淚還是止不住,可他的眸子卻充滿了戾氣。
若是再晚來一步,他塑造的大隋忠臣只怕要成了笑話!
倒是姚思廉,一介文人,雖愚忠了些,卻也幫了他一個大忙。
但李世民在得知這件事後,卻與李淵下了相反的結論。
姚思廉,其父在陳朝任職,聽聞其人自幼習史,繼承了其父遺志,勢要著書梁陳二史。
為難關頭又臨危不懼,單身護主,據理力爭,是個忠義之士。
如此身世,如此為人,又怎能不讓李世民心動?
天下南北分裂久矣。
隋朝雖短暫一統,可兩方恩怨卻非短時間內可以消解。
他自出生起,便對南方不甚了解,歷史也好,文人圈子也罷,於他而言都是一個完全空白的存在。
南面咒罵北面衣冠禽獸,毫無君子之風,區區索擄;北面譏笑南面醉生夢死,毫無進取之心,不過島夷。
幾百年爭鬥不休,硝煙不止,南方老人接連故去,若是不能令南方的歷史得見天日,客觀評價,那太遺憾了。
天下,僅僅只是輿圖上的天下嗎?
他所求的,並非下一個隋朝,而是真正人心一統的天下。
李世民沉吟,姚思廉,這個人他一定會去向李淵親自討要,但這僅僅是第一步。
李世民的眸子漸漸發亮。
不僅如此,等日後天下平定,他定要開一個文學館,收攏天下學士,不論出身何處,他均會一一禮待。
這個長達數百年的爭吵,這道深入骨髓的裂痕,就由他親做表率,他堅信,他會等來傷口癒合的那一日的。
「二郎,大將軍捉到了李靖,因著密告那事,對李靖下了死令。」
腳步匆匆,李世民從勾勒未來畫卷中醒來。
只見杜懷信慌張從外頭趕來,連通報行禮都來不及做,一開口便是一連串話將李世民砸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