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當即卸下了心中包袱,哭喪著張臉,不顧高士廉的阻攔,毫不猶豫歸附蕭銑。
據太守府僕人私底下議論,當日太守一回府便換了張面孔,聽說喜得連飯都多吃了一碗。
話分兩頭。
遠在長安的李淵再也按耐不住,做了半年權臣下來,雖有皇帝之實,可到底還差臨門一腳,沒有名分,內心不痛快。
如今好不容易碰上個傻子宇文化及,殺了楊廣,簡直是把李淵最頭疼的問題給解決了。
登基稱帝,指日可待。
然而與李淵的欣喜不同,代王惶惶不可終日,除卻被逼著演了三辭三讓的戲碼,其餘大部分時間都安靜地黏在姚思廉身側。
自那日後,他便好似一隻初生的雛鳥,將姚思廉當成了最為親近之人。
這些時日代王越發頭疼,整宿整宿睡不著覺,唯有在姚思廉身側才可安心入眠,若是半夜驚醒不見人影,他便會無故落淚大哭,誰來勸都不頂用。
姚思廉看著代王憔悴的神情,沉默地用手拂過他發顫的脊背,一點一點耐心安慰,不發一言卻令代王感到無比安心。
李淵馬上便要稱帝了,而代王的利用價值也基本到了頭。
人人皆知他死期將至。
這段日子不論是誰見著他,都是一副包含憐憫的目光,他分明還活著,可卻已然死了。
代王下意識攥緊了姚思廉的衣袍,弓著身子默默流淚。
為什麼活著便這麼難,可不可以不死呢?
姚思廉嘆氣,手下的動作愈發輕柔。
身在皇室,命不由已。
然,代王的前半生已然比那些死於勞役死於戰爭的百姓幸運許多。
是福是禍,早有定數。
姚思廉想著,腦海不其然走了個神,他莫名想到了李世民對他的承諾。
少年謙遜,絲毫不見高官子弟的傲氣,反倒虛心求教,極盡所能禮遇於他。
見他猶豫不決,少年甚至還學起了三顧茅廬,每日風雨無阻,沒有絲毫不滿。
「修書著史,世民知曉姚公抱負。」
「世民雖長於北方,亦不願得見南北紛爭,姚公大才,怎可因著身世備受打壓,世民見之實在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