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此刻只想好好打聽一下這幾年來李世民的生活,他理理袖口,隨意找了個藉口便行禮告退了。
往回走的路上,長孫無忌思緒紛亂複雜,他與李世民是自小相處的玩伴。
幼時的李世民便覺得天下大亂才是英雄輩出之際,他生於將門弓馬嫻熟,若是身處太平盛世,一身本事無處施展,豈不可惜?
只是沒想到不過短短几年功夫,李世民就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
從前他的眼中只關心功名權勢,可如今的他卻是願意彎下腰,憐惜一株小小的花草是凋零還是盛放。
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長孫無忌無意識低聲喃喃。
李世民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成長得如此好又如此快,他又怎可落後呢?
「輔機?」
段志玄與姚思廉同行,驟然見著長孫無忌,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你這時候不在二郎跟前,怎麼一個人出來了?」
段志玄前段日子忙著擒迫屈突通,剛回長安沒多久,便得知了李世民淺水原大敗的消息,一時焦急萬分,想著趕來安慰,路上恰巧遇上姚思廉,二人目的一致,便同行了。
「那你們只怕是來遲一步了,」長孫無忌持扇輕拍掌心,笑道:「二郎可沒有那麼脆弱。」
姚思廉平復著呼吸,語帶埋怨調侃段志玄:「我早就與你說過不用那麼著急,要相信二郎,你偏不聽,還拽著我這一路疾行,我這把老骨頭都差點撐不住嘍。」
段志玄訕訕,衝著姚思廉連聲道歉,而後生硬地轉移話題:「話說回來,剛剛我們在那瞧見的,是不是東宮的人?」
長孫無忌滿臉迷惑,怎麼好端端的提起東宮了。
「是,那家生魚片的手藝很是出眾,長安中不少權貴都趨之若鶩,」姚思廉垂眸,語氣突然冷淡莫名,「聽聞今日東宮家宴,還請了戲班子捧場。」
長孫無忌咋舌,他做為李世民的妻兄,可不好明晃晃對這些事情議論。
雖則時間不那麼湊巧。
但要說實話,便是李世民吃了敗仗,雖然慘,卻還未到傷筋動骨的時候,別說是太子了,就算是皇帝宴請群臣,眾人都是挑不出錯處的。
「不提這個了,你們若是想去看望二郎便去吧,」長孫無忌錯開話題,一面慢悠走著,一面丟下一句,「只不過等你們到了,怕是要被二郎捉去商議如何退敵薛舉了。」
段志玄與姚思廉對視,才算徹底放下了心中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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