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杲倉促於軍中登基,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秘不發喪,對外隱瞞此事,惹得老臣非議,且他本就喜怒無常脾性暴戾,身邊唯一能勸住他的郝瑗偏偏生了大病,一時之間朝野上下人心渙散。
長安周遭本就有疫病,薛舉偏偏還築了京觀,更加助長了疫病的蔓延,兼之薛舉年歲已高,又時刻擔驚受怕,染了病挺不過去便一命嗚呼了。
薛舉自得大敗唐軍,築京觀以炫耀武力,卻終究因此葬送性命。
時也命也,因果循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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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元年,八月十七,李世民請征,李淵下令以李世民為元帥,再度派遣劉文靜與殷開山二人,是為將功贖過。
大軍出發前夕,殷開山同劉文靜一道,主動上門拜見李世民。
「都是臣的過錯,如今臣也不奢求元帥寬恕。」
殷開山面色慚愧,低著頭語氣悔恨:「往後臣必唯元帥之命是從。」
「元帥信任臣,臣卻因為私心而辜負了元帥的信任,實乃不該。」
劉文靜亦躬身道歉,心中暗罵自己當日是被迷了心竅。
李世民沒有多說什麼,只隨意掃了二人一眼,並沒有同往日一般毫無架子,反倒微微頷首,渾身上下充滿了上位者的氣勢。
見二人是言語懇切,這才淡淡開口:「不必同寡人請罪,若是真心覺得有錯便出些錢財,為上次枉死的士兵多貼些撫恤金。」
「若是無事便退下吧。」
李世民漫不經心地看著手中的密信,指節不時敲擊著桌面,薛舉處不知是出了何事,出入城池限制頗多,氣氛古怪得緊。
劉文靜與殷開山二人莫名覺得胸悶氣短,居然隱隱生了畏懼之心,二人默默對視一眼,心神一緊,領命退下了。
待二人退下後,杜懷信才從後屋走出,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李世民,一時有些稀奇。
「很少見你這般,其實有些時候若是太過親昵,反倒會讓下頭的人膽大妄為。」
杜懷信順勢坐在李世民對面,接過他遞來的密信,認真看著。
「我早該如此的,並非所有人都同你這般信任我。」
李世民卸去了一張冷臉,嘴角下垂,氣勢陡然變得低落,語氣還帶了些委屈:「從前是我想岔了,覺得以真心待他人,他人就該返還同等的感情。」
「恩威並施,確是個好法子。」
杜懷信看完了密信,就聽得李世民在那「傷春秋悲」,一時覺得好笑:「怎麼,不再相信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