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好整以暇地調整了下坐姿,讓自己更加舒服,這才慢慢悠悠道:「我要你給我讀出來,王世充的信看一眼便覺得是污了眼睛。」
「如今我肯紆尊降貴用個耳朵聽聽,已然是大度極了,不在意他的污言穢語髒了我的耳朵。」
瞧這副驕矜到極點的模樣,杜懷信拆開了信忍俊不禁:「好好好,都聽二郎的。」
杜懷信隨意掃了幾眼,動作一頓,又認認真真看了好幾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這才開口:「王世充這封信看著像是來討饒的。」
「王世充言明自己會在三日後青城宮列陣,要同二郎隔水喊話,雖然沒有寫出明確的內容,可是看這信中的用詞卻是恭謙極了。」
「莫不是慈澗回洛的兩次失敗讓王世充心生不安了?」
李世民來了興致身子不由自主前傾,杜懷信本想聽聽李世民的見解,誰料居然聽到了他略顯興奮的聲音。
「呦,這麼快便要向我這個童子低頭了?」
杜懷信無語。
說實話吧,現在可是李世民自己口口聲聲叫著自己童子。
他怎麼看怎麼覺得李世民此刻沒有半點生氣,還頗有點樂在其中的意思。
但是這話他是決計不敢說出口的,上回上頭打趣李世民的後果就是他整整一周都沒沾半點葷腥,讓他難受了好一陣子。
「哼,吩咐下去,我們也跟著列陣,我倒要瞧瞧王世充打算耍什麼花招。」
三日後,唐鄭兩軍隔水列陣。
不論是鄭軍還是唐軍,都是抖擻著精神嚴陣以待。
王世充身披甲冑,站在最前方,隔水沖李世民高聲道:「隋末喪亂,天下分崩。」
李世民有些無聊地聽著,感覺上是老一套的話術,接下來總不會要開始講自己如何如何可憐了吧?
果不其然,王世充接著道:「唐占長安,鄭據洛陽,亂世之中世充唯願自守,只求自保,不敢西侵長安。」
李世民嗤笑一聲,這說得也未免把自己摘得太乾淨了些。
當初劉武周南下的時候,偷偷摸摸蠶食大唐土地的人是誰,總不能是夢中下的命令吧?
但是王世充的臉皮向來厚得很,顛倒黑白的話這麼一講是臉不紅心不跳,面上滿是堅定和無辜。
但一味的示弱也是不可取的,王世充話鋒一轉自傲道:「熊、谷二州距離我軍不遠,我若取之,豈非輕而易舉之事?」
這是先賞人顆甜棗再給個大棒啊,杜懷信嘖嘖稱奇。
若是換一個同李世民一般年紀的,性子平些的元帥或許會被王世充唬到,可誰讓他的對手是李世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