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最前方的那一對父子身上,心驚地等著李淵的回答。
李淵聽著李世民的厲聲質問突然從回憶中驚醒,然而大庭廣眾之下被李世民如此不留情面地點出他那顯得虛偽的情誼讓李淵很是惱火。
不僅如此,李世民還說什麼張婕妤囂張跋扈,他方才還說張婕妤很像竇氏,李世民是在打他的臉嗎?
羞愧感憤怒感以及莫名的心虛感讓李淵喪失了理智,他冷笑一聲同樣起身斥責道:「秦王的手伸得未免也太長了,朕的後宮如何,朕的張婕妤如何還輪不到你來置喙!」
「張婕妤也算你的長輩,你如今的脾性是越來越暴戾了,眾目睽睽之下就敢羞辱你的長輩,你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這話里的指責意味太重了,重得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杜懷信坐在後頭焦急地看著李世民倔強的背影,他就知道今日張婕妤坐在李淵身側沒有什麼好事。
可偏偏聽李世民話里的意思是他最敬重的阿娘被羞辱了,李世民這樣剛烈的性子怎麼可能忍氣吞聲?
果然就聽李世民失望地輕笑一聲,而後他疲倦地拿起擱在一旁的大氅:「長輩,張婕妤算我的什麼長輩?」
「是啊,陛下想來是早早便忘了我的阿娘了吧?不然怎麼可能允許讓這樣的人來羞辱我的阿娘。」
「陛下覺得我脾性暴戾,好,陛下同張婕妤才是一家人,那今日這宮宴我便不奉陪了。」
「陛下就同心愛的張婕妤一道過去吧!」
話落,李世民看也不看李淵一眼,自顧自將大氅披到自己身上大步就往殿外走去。
沒想到秦王居然真的說走就要走,所有人都呆住了,眼見李世民就要走出殿內,有離得李淵近的官員反應過來連聲道:「陛下……」
然而只是剛剛出口了這兩個字,李淵憤怒得渾身發顫,血液上涌讓他眼前都有些發黑,他一把拿起身前桌上的酒樽狠狠沖李世民決絕的背影擲去。
酒樽落地摔得四分五裂,清脆的聲響迴蕩在所有人耳內,然而李世民的腳步絲毫未停,眨眼便消失不見了。
李淵哆嗦著唇:「好,好一個秦王。」
「讓他滾!」
壓抑死寂充斥在整個殿中。
杜懷信多麼想就這麼跟出去,可惜不能,此時此刻李淵已然達到了憤怒的頂點,他不能再火上澆油。
杜懷信恍恍惚惚,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居然聽到了李淵的笑聲。
「都愣著做什麼,接著奏樂啊。」
樂者舞者顫抖著身子稀稀拉拉地奏起了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