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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東宮。
李建成看著桌上的手敕只覺得渾身冰涼,好似掉入了一個冰窟窿中,心也好似綁了塊重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這手敕上雖然言語含糊,只說是有政務需要他去一趟仁智宮,可在這個微妙的時間點,他又如何會不知曉是他的計劃敗露了。
為什麼?
他分明是千叮嚀萬囑咐,也是只同爾朱煥與喬公山說了詳細的計劃,消息到底是怎麼走漏出去的!
是李元吉?
不,不可能,在搬倒李世民之前,他不會選擇同他撕破臉皮。
是李世民?
李建成冷汗自額角不斷滲出,便是此刻他的雙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他是怎麼知道的,是東宮中有他不知曉的探子,還是爾朱煥與喬公山說到底從頭至尾便都是李世民的人?
一滴冷汗順著鬢邊滑落,滴到桌面上。
同一時刻,太子舍人擔憂的聲音的響起:「既然計策敗露,便趁陛下還未反應過來,殿下何不直接據城舉兵?」
李建成瞳孔一縮,身子後仰險些就要自座位上摔下。
這人是不是也是私底下投靠了李世民,不若怎麼可能提出這樣一個瞧著就要了他的命的提議?
他的計策的核心從來便是攻其不備,計劃既然敗露,那便是要打一場硬仗了,捫心自問,他打得過李世民嗎?
李建成猛然一拍桌子:「「放肆,既然陛下還未直接下令,那麼事情便還有轉圜的餘地,你這個時候攛掇我舉兵是何居心?!」
太子舍人一頓,被李建成這般指責,他面色有些難看,一面連聲請罪一面不願再開口了。
魏徵看著眼前這齣鬧劇,看著遇上事便驟然失了分寸的李建成,他的心中卻是莫名閃過了當初被俘虜在竇建德手下的日子。
那個時候竇建德驟然出兵,他幾乎可以想像到唐廷方面會如何慌張,可令他怎麼也想不到的是,李世民卻是頂著壓力最終一戰擒二王。
李建成同李世民之間差得實在太過遠了些,李建成連這等私密的謀逆之事都能走漏消息……
魏徵突然疲倦地嘆了口氣,雖然他從來不在乎自己侍奉的究竟是誰,可若是他當日入的不是東宮而是秦王府,是不是今日也能輕鬆些了?
念頭一閃而過,魏徵看向李建成:「殿下說得有理,此刻殿下要做的便是真心實意的請罪,陛下向來重視殿下,想來應也是不會為難殿下的,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