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眨了眨眼,眨去了眼角的濕潤,他笑了笑沖房玄齡道:「玄齡可是有什麼事要同我講?」
「那玄齡得快些說,我還趕著要去吃午膳呢。」
聽著李世民仿若半點沒有發覺毫不在乎的口吻,房玄齡突然側了側首,伸手抹去了抑制不住自眼眶落下的淚。
他們的小主公辛苦籌謀了這麼多年,出生入死了這麼多年,就算李淵食言了一次又一次,可他心底卻始終還懷抱著最微弱的希望。
雖然李世民從未表現過,但他潛意識中卻始終撐著一口氣。
能者居之,這難道不是件很尋常的事嗎?
他打下了天下功蓋宇宙,又有李淵反覆的許諾,他坐上那個位置難道不是順利成章的嗎?
為什麼要淪落到可能擔上罵名上位的地步呢?
這難道不委屈嗎?
房玄齡看得很清楚,所以在這一刻他才覺得格外難受。
還不如從一開始就讓李世民沒有抱有希望,也好過如今李淵的反覆無常。
「陛下……」
房玄齡頓了半晌終是道:「陛下復詔太子回長安留守,至於楊文干一事,但責兄弟不睦,歸罪東宮王珪韋挺及天策府杜淹,流放巂州。」
李世民的面上依舊掛著笑,他只是輕輕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他說不上來自己這一刻的心情。
他的最後一絲希望也被李淵殘忍地打破了。
李淵,是真的選擇放棄他了。
李世民的雙眸漸漸泛紅,聲音有些微的顫抖:「我知曉了,等回長安後我們再從長計議吧。」
李世民的反應出乎了房玄齡的意料,房玄齡看著他向前走去,眼見就要同他擦肩而過,房玄齡下意識開口攔住了人:「二郎,你……」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對上的卻是一雙滿是淚水的眸子。
李世民仿若再也撐不下去了,他一面哽咽著一面握住了房玄齡的手臂,他側著腦袋,不願讓房玄齡瞧見他此刻的狼狽。
但看不見,卻聽得見。
房玄齡聽著李世民帶著哽咽的低聲喃喃呼吸一滯。
「玄齡,其實有時候我覺得挺累的,分明從前在戰場上是要更辛苦的,可為何如今在長安,我卻沒從前那般快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