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嘉卉閉了閉眸子,幾乎是從齒縫間擠出了這麼一句話:「可是因為陛下?」
李神通胡亂地點頭,方才一路背著李世民沒什麼,現下他才感到手臂發麻,他呆呆地盯著自己衣袖上的一片暗紅的血跡:「同楊文干之事一樣,秦王應是情急攻心了,這才吐了血。」
長孫無忌突然嗤笑一聲:「果然如此,今日還要多謝郡王相幫了。」
李神通欲言又止終究還是輕聲道:「談不上幫不幫,陛下對秦王都能狠心至此,又何況是我這個堂弟呢?」
說著李神通後退了半步疲倦地揉著自己的胳膊:「人我送到了,我也不久留了,省得我們的陛下又要生出猜忌的心思,到最後還是要連累秦王。」
長孫嘉卉坐在床榻邊上,一雙手牢牢握住李世民的手,指腹不斷地摩挲著:「今夜各位也累了,二郎這有我,大家便先去歇一會吧。」
「若是二郎明日醒來見著大家都是精神不濟的模樣,只怕又會自責了。」
聞言杜懷信將想說的話給咽了回去,他同其餘幾人對視了一眼,他們皆是默契地跟著退了出去。
一到屋外,長孫無忌是最先按捺不住脾氣的那個人,他狠狠一拳砸向了一旁的柱子:「若不是因為陛下,二郎又怎麼可能受如此委屈!」
長孫無忌同李世民是總角之交,他何曾見過李世民如今日這般脆弱的模樣?
在他眼中李世民最是肆意不羈,如此驕傲明媚的一個人,他本該是一隻翱翔九天的威鳳,而不該是被困在長安被折斷羽翼,被那群無情無義的傢伙用情感和道義所折磨。
杜懷信突然笑了笑:「總有一日,陛下會付出代價的。」
房玄齡沉默了一瞬:「如今嫌隙已成,若是再放任陛下如此,只怕大亂將起,到那時不僅是我們秦王府,恐怕國家都會陷入危難。」
杜如晦的眸子暗了暗,他同房玄齡是多年好友,他自然是明白此刻房玄齡想要說些什麼。
長孫無忌同杜懷信也從房玄齡嚴肅的面容上明白了什麼,他們二人下意識放緩了呼吸。
房玄齡淡淡道:「為國者不顧小節,恰如周公誅管蔡,外平天下,內定朝廷,至於陛下……」
杜如晦冷下眉眼接口道:「太上皇的生活還是便宜了陛下。」
長孫無忌倒是輕笑道:「既然陛下不願做出決定,那麼便讓二郎來替他決定吧。」
同一時刻,屋內。
李世民只覺得胸口發悶,喉嚨燒得慌,但隨後便覺得自己的嘴角似乎有什麼東西擦過,李世民下意識呢喃:「觀音婢?」
長孫嘉卉替李世民擦拭血跡的手一頓,當即本就在眼眶處打轉的淚水直直便落在了李世民的面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