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放掖庭宮女都是很好的彩頭,二郎定是能順順利利的。」
李世民呼吸緊了緊:「其實我從不信這些的,觀音婢也該是知曉的。」
長孫嘉卉笑了笑:「我當然知曉,只是這本也是我們二人早就商量好了的,如今不過是提前了些。」
「我知曉二郎是準備精簡中央官吏的,削去宗室爵位的,能早一刻放宮女減少開支不是件好事嗎?」
「更何況這些宮女被困於深宮,到底也是可憐的,如今將人放了出去也能讓她們在外成家。」
「再者,天下初定,不論二郎想要做什麼,這人口都是最為重要的。」
李世民抬首凝視著長孫嘉卉:「觀音婢,我真的好歡喜。」
長孫嘉卉輕笑道:「君心如我心。」
武德九年八月九日,西宮。
李淵坐於上首,他譏諷一笑,他左等右等等了好些時日,卻是萬萬沒想到直到昨日這個李世民才想起來在他跟前補一道手續流程。
今日又是為了配合登基大典的時間,他也早早被拉了起來配合李世民一道完成這場戲。
就跟個提線木偶一樣毫無尊嚴可言,李淵忍著心中火氣瞧著下頭的李世民磕頭推辭的模樣,他深吸了一口氣:「為人子自當是勞其身致其親於安樂,我老了。」
說到這裡李淵只覺得可笑,但是他卻還是不得不咬著牙面上帶著笑道:「傳你皇位,若是你不從便是不孝。」
李世民微微勾唇,不得不說這些話由李淵口中說出卻是讓他莫名暢快,他深吸一口氣起身行禮:「陛下言至於此,臣也不敢再推辭。」
說著李世民對上李淵的視線:「臣,定不會叫陛下失望的。」
武德九年八月九日,東宮,顯德殿。
李世民一步一步走向那個他曾經渴求不已的位置。
「臣等參見陛下。」
百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李世民端坐龍椅之上,他瞧著底下眾人的臣服,不知為何他此刻的腦中卻是浮現出了當日雁門關救駕後所瞧見的場景。
無人收斂的屍骨,絕望哭泣的婦孺……
引其孤魂回,負其白骨歸。
他早便許下了諾言不是嗎?
這個諾言從他十六歲起,穿過了金戈鐵馬的戰場,穿過了刀光劍影的長安,李世民從未有一刻忘記過。
在戰火與陰謀的淬鍊下,這個諾言不僅沒有被磨滅,反倒是更加生輝。
十六歲的他所見皆是千瘡百孔的楊家江山,十八歲的他心懷遠大的抱負,只覺得天大地大沒有是他做不成的,所以他隨父起兵,所以他投身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