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只是隨意掃了一眼,他的目光最終定格在最後的落款日期上。
半個月前……
算算時間若是順利的話這突利小可汗的使臣應該也要來到長安了。
李世民指節敲了敲桌面, 信上說得不算詳細,只大致知曉突利小可汗算是步了阿史那社爾的後塵。
突厥內部的鐵勒諸部叛亂本就是不滿頡利的高壓統治, 無非都是一個結果何不拼一把?
更何況鐵勒內部還與李唐王朝關係曖昧自然是更加不怕了的,所以阿史那社爾贏不了, 突利小可汗同樣也是平不了叛的。
他們突厥自己的兵內部都生了嫌隙又怎麼能好好平叛呢?
這本就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偏偏頡利可汗是不會承認錯處全在自己的, 而突利小可汗又做不到如阿史那社爾一般瀟灑直接帶兵跑去了薛延陀的地盤自立,他的勢力都在本部。
這場大敗算是叔侄二人徹底撕破臉皮的導火索。
所有的不滿都好似找到了宣洩的出口,不論是連續兩年的百年難遇的大雪還是阿史那社爾的叛逃,頡利可汗將所有的帳都算到了突利小可汗兵敗上頭。
囚禁、鞭笞……突利小可汗幾乎可以說是徹底喪失了身為可汗的尊嚴。
他再也忍不了了, 若是先前他還有些猶豫但是現在他是徹徹底底明白了若是再這般下去,他遲早有一天會死在頡利可汗手上的。
頡利可汗簡直是瘋了殺紅了眼, 身邊又有一個巧言令色的趙德言攛掇,跟一個瘋子是講不了道理的,在接近半個月的折辱和囚禁之下突利小可汗絕望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突利小可汗是徹底被磨滅了心性,什麼抱負什麼報仇哪裡比得上自己的命重要,所以在一被放出來後突利小可汗不再猶豫,他要活命。
「阿兄,我想來長安向你討一杯少時你曾承諾過我的酒,可好?」
這行字的最後有些模糊不清,瞧著像是寫信之人的淚水。
李世民盯著這最後的一行字忽然嘆了口氣,他不能斷言這話中突利小可汗有幾分真,可突利小可汗很聰明也很了解他,知道他這個人最是戀舊重情。
如今是連阿兄都叫上了,還故意將這淚漬留下……
這句話里的潛台詞簡直是再明顯不過了,突利小可汗甘願拋棄在突厥的身份徹底對他俯首稱臣。
俯首稱臣……李世民將信收好抬眸看向坐在下首的柴紹和李秀寧。
李世民笑了笑:「姐夫這半年來身上雖然掛著右衛大將軍但更多的時候還是替我在前線探查突厥的動向,如今是好不容易回京了,也算是能和阿姐團聚了。」
李秀寧挑眉語帶打趣道:「既然陛下曉得是虧待了我這個阿姐,不知陛下可有什麼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