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欲言又止小聲嘀咕:「怎麼跟我阿耶一般了,都是這麼念叨。」
「小兔崽子, 背後說你阿耶什麼話呢?」
李世民一面觀察著自己的作物一面笑著打趣道。
李承乾當即起身湊近李世民討好一笑:「自然是為阿耶高興,都說君賢才會臣直, 那杜子諾如此秉性時刻關心民生,又不畏權貴直諫於我這個太子,是阿耶之福啊!」
所以阿耶你自己逮著機會就念叨的習慣怎麼會傳給向來花樣繁多陪他玩耍的杜懷信身上?
李承乾心中腹誹,騎馬要講道理,逛御苑看到一棵樹也要講道理……不愧是在朝堂之上能堵得眾臣說不上來話的阿耶嗎?
正胡思亂想之際,李承乾只覺得頭頂一沉,他歪了歪腦袋抬眸看向李世民。
「你小子,跟在杜子諾身邊倒是將他嘴甜的本事給盡數學來了。」
杜懷信輕「哎」一聲:「陛下這就是你說的不對了,陛下軍中出身,行事作風也難免帶了些軍中的做派,一身氣勢就算是陛下完完全全是無意的,卻也是嚇得一些臣子在朝堂上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李世民好笑地「嗯」了一聲,揮舞著鋤頭心中想著前些日子他學來的樣式:「所以?」
「所以這個自然是要臣出場嘍,陛下收斂著氣場笑面待人,臣就在一旁逗陛下開懷,這可是犧牲了臣的名聲為大家謀福啊!」
李世民忍俊不禁:「怎麼,擔心進佞臣傳?」
話落李世民停下動作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腕:「要行藉田之禮的詔書已然是發了下去叫天下百姓都知曉了,這地點也定好了,就在東郊,子諾那一日你就替我好好看著承乾。」
杜懷信倒也沒什麼反對的,只是在聽到「東郊」二字時他不自覺想到了先前孔穎達與李世民之間的爭論:「按照禮制天子藉田於南郊。諸侯於東郊,陛下擇了東郊是不是還有其他原因……比如上皇?」
李世民被這麼直白一問也不惱:「我既然將朝堂給打掃乾淨了,也不好做得太咄咄逼人,明面上的禮還有要給上皇的。」
杜懷信沉吟片刻:「可我記得孔穎達此人最是重皇權重陛下,陛下是怎麼說服他的?」
李世民笑了笑:「停祭周公,升孔子為先聖,以顏回配享,這孔穎達乃孔子後人,這麼大的一個殊榮下來,他多少會顧忌些我的意思。」
杜懷信皺眉:「可是……這重振儒家之學本就是陛下打算做得事情啊,南北分裂為了重塑文化一統,就算沒有孔穎達也是一樣的。」
李世民沒有接話似笑非笑:「數百年來頭一回開藉田之禮,可不能出半分差錯了。」
杜懷信也聰慧地沒有再問:「陛下放心好了,來東郊觀看行禮的百姓雖多,但已經叫下頭的士卒早早準備好了,到那日是不會出亂子的。」
「行,我看這時間還早,你帶著承乾先回我的寢殿吧,若是我估算得不錯,這最後的七八個都督刺史的名字事跡已經擺到了我的案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