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唐儉雖然武不敵諸位將軍,可卻也自覺能參與成就這一番討滅東突厥的偉業的。
這是他負責了這麼多年的「偉業」,其中付出的心血勞累又哪裡是外人能夠知曉的?又哪裡有拱手讓人的道理?
唐儉深吸口氣, 整理了下因為匆忙而略顯凌亂的衣袍,煩躁之意不再, 不過三五息的功夫,他便又成了那個心中自有章法錦繡的禮部尚書唐儉。
太極殿偏殿,李世民此刻正笑吟吟地瞅著一板一眼恭敬行禮的統特勒。
李世民也沒有著急說話,就這麼看著統特勒吩咐人將他們薛延陀進貢的珍寶一一抬了上來。
「陛下,這些便是臣兄長的謝禮,只望陛下莫要嫌棄才好。」
李世民擺擺手好整以暇地半倚在案前,東西也只是掃了一眼,很快便笑著開口:「頡利殘暴,朕也只是心有不忍,不願見著你們受了頡利的欺凌。」
在統特勒看來這明顯是睜眼說瞎話了,但統特勒面上神情忽而變得崇拜非常,他「噗通」跪下,語氣真摯:「陛下仁善,心有大義,實在叫臣欽佩不已。」
「如今頡利投鼠忌器,我們薛延陀能得喘息之機,這都是因為有陛下在,臣又如何不心生感念?」
「區區薄禮,不值一提,這也是我們可汗的意思。」
李世民聽著這吹捧渾身舒爽,但是他卻並沒有被沖昏頭腦,只是似笑非笑盯著統特勒。
能伸能屈,所圖甚大吶。
指節微微叩著桌面,只怕這薛延陀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麼無害忠心的犬,而是一隻隨時準備露出獠牙咬上主人一口的狼崽子。
不過……這訓狗訓狼於他而言倒也沒多大區別,無非就是多拔掉一副尖利的爪牙罷了。
李世民忽然笑了笑,他自腰間抽出了一柄外表瞧著樸素非常的匕首,他身邊的內侍心領神會捧著早就準備了多時的長鞭走到了統特勒身邊。
統特勒一愣,一時半會居然搞不明白這李世民要做什麼。
李世民也沒有回答他只是自顧自拔刀出鞘,若有若無的血腥氣當即撥動著早就緊繃非常的統特勒的神經。
統特勒心頭一跳,一眨不眨盯著在李世民手中泛著凜凜寒光的匕首。
以他的眼力來看,那柄匕首可不是什麼只做裝飾用的、富家子弟用來撐門面的玩意,而是真真切切沾染過人的鮮血的利器。
可李世民仿佛一點都不在乎一般,手中動作叫人眼花繚亂,他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看得心驚肉跳,不知為何心中居然瀰漫上了一層緊張,每每便覺得下一瞬這刀便該割傷了李世民,可李世民卻總是能巧妙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