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壓下心中疑問,還是有些不明白。
因此,許是出於好奇,或是別的什麼我不知曉的原因,在我的少年時期,我到處搜集關於他的記載,並且因此認識了個家中有些閒錢行蹤捉摸不定的竇郎君與常常跟在他身側的杜郎君。
後來想想,我對他的敬重究竟是什麼時候發酵變質,變成難以啟齒的仰慕的,好像,就是從認識竇郎君之後吧。
我和竇郎君的初識始於一場文人對與他的爭論。
坐在我對面的是長安城中鼎鼎有名的文人,他晃著腦袋,分明年歲也不是很大,卻偏偏是一副老學究的打扮,講話慢聲細語,說著自己對於當年遷都舊事的見解。
「行差踏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聽聞當時上頭那幾位可是爭鋒相對得緊,這個時候那位站了出來,這不就是最最好收攏人心的機會嗎?」
說著他哼笑一聲搖著手中的摺扇:「多翻翻史冊就知曉了,這個啊叫做帝王心術,也難怪最後是那位坐上了帝位,這般心機我著實佩服。」
我皺著眉,覺得不對想要反駁卻不知從何開口,我多麼大聲地反駁他,連主上的面都沒見過,這是胡說八道!
可是……他沒有見過,我也從來都沒有見過。
主上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又如何能保證自己的話便是對的呢?
但是,就在我萬分沮喪的時候,竇郎君出現了,那個坐在隔壁桌安靜吃酒的郎君,以開玩笑的語氣講出了他的想法。
「長安如此好景,或許……只是因為主上捨不得長安呢?」
話語含笑,突兀但又不失溫和。
我轉頭,入目的是一雙艷麗明媚的雙眸,那一抹的風流肆意,像極了揉碎在水中的胭脂,叫人移不開目光。
儘管按外貌瞧,竇郎君最小已是在而立之年了,與我之間差了二十年左右的時光。
我怔怔地盯著眼前那個舉止優雅的郎君,我知道這樣子在我朝是十分失禮的,要是被重禮的阿娘知曉,肯定免不了責罰;要是被予我啟蒙的私塾先生知曉,肯定躲不過向阿耶的狀告。
耳邊那年輕的老學究的聲音高了許多,語調好似也快了。
生氣了?
或許是吧。
畢竟那竇郎君這樣直白的理由確是與那老學究自己腦中口中勾勒的主上不同。
我想了很多,又什麼都沒想。
我只是覺得雀躍,原來有人和我抱著相同的想法。
順理成章的,我和竇郎君攀談了起來,只留那可惡的老學究一人氣得吹鬍子瞪眼,恨恨拂袖轉身便走,不再理睬我們兩個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