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郎君哼笑一聲:「怎麼會,主上的本事全天下都知曉,你最不該的擔心就是這一點了。」
「對了,我與你說說主上近些時日以來新琢磨出來的政策詔令吧,有些只是個大概,我倒想聽聽看你這個真切走過四方見識過百姓疾苦的人是何種想法。」
「下一回相見我就能與你講講這些詔令是如何庇佑福澤百姓的,等我將此事告知主上,說不準這其中還有你的功勞呢。」
這一場探討叫我收穫頗豐,我能從竇郎君口中的隻言片語一窺他的風采,這便夠了,若是幸運能幫上他,實在是叫我激動難耐。
哎呀,又忘記告知竇郎君我的身份了,下一回吧,總歸還有下一回。
下一個三年之約是我失約了,那是我在蜀地的時候,那是一場說大不大說小的地動,我被困在了蜀地,好在我沒什麼大礙,只留了一封信給家中報平安,只是可惜錯過了相約。
聽聞就在幾日前他又再一次親征高句麗,這一回兵數比之上一回多了好多,是抱著必要剿滅高句麗的決心而去的。
既然已經錯過……我想了想,選擇留在蜀地,既然我家有錢財,那麼便出一份力幫幫蜀地的百姓官吏吧,總歸也能幫上他一些忙。
蜀地的生活實在是安穩得很,等我又一次聽到他的消息時,已經便是高句麗覆滅的時候了。
聽聞他回朝當日,率領一萬士卒遊街長安,同曾經的一戰平定中原後何其相似。
我沒能瞧見那一回,這一回也是瞧不見了。
怎麼總是錯過呢?
我嘆著氣,雖然遺憾不過我還是打起了精神,馬上就要到三年之約了,到時候又可以聽竇郎君將他的故事了,也不知曉當年他說的那些政策如今有沒有一一實行下去。
我笑了笑,收拾好了歸家的包袱。
我永遠忘不了那一日,那是一個烈日炎炎的午後,我緊趕慢趕終於在約定的前一日抵達了長安。
那時的我正在想著要多勸勸竇郎君注意身子,算算時間竇郎君差不多該是耳順的年歲了,上一回的憔悴我可還未忘呢。
可是……等我入了的長安,我才發覺到了不對勁,處處是哭聲,漢人的面孔,胡人的面孔,便如泣血一般悲慟不已。
我的耳邊嗡嗡作響,眼見一個胡人就要拔刀割去自己的耳朵頭髮卻被身邊漢人落著淚死死按住……
我再也站不住了,我只覺得手腳冰涼,好似墜入了萬丈深淵。
這麼些年的遊歷讓我知道了很多,我很清楚所謂突厥胡人那邊的一個習俗——割耳剺面。
那是他們對於崇拜的英雄的葬俗。
葬俗……?
我喃喃自語忽然就這麼淚流滿面,誰的葬俗,會是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