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你又來了。」
頹喪郎君沒有說話,李世民的眸中帶了些心疼,這個時候他才多大啊,就要被迫直面血淋淋的真相。
李世民深吸口氣:「怎麼樣,下定決心了?」
頹喪郎君依舊沒有說話,只是他的眸子動了動對上了李世民的視線。
不對,應該是對上了李世民的面上的面具,頹喪郎君呆滯片刻忽而抬起了手,指尖堪堪停在李世民的面頰之上。
嗓子像是混了沙礫一般,粗糙難聽又叫人莫名心中堵得慌:「我……能見一見你的真面目嗎?」
李世民垂在身側的手莫名緊了緊,下一瞬,他再也沒有顧忌一把將人抱入自己懷中,輕輕拍著頹喪郎君的後背。
氣息溫熱,懷抱溫柔,帶著憐惜。
頹喪郎君沒有掙扎將腦袋輕輕抵在了李世民的肩頭,分明已經落幹了淚,可是他卻還是抑制不住滾落了淚水。
這樣的一個懷抱,是他當前最最想要的東西了,在這個懷抱裡頭,他能暫時忘卻所有的不愉快和所有的憤懣悲慟。
他情願沉淪這樣的一個懷抱。
「你同我說過的,抱一抱就能叫人不傷心了。」
「我同你第一次相見,你抱著安慰我,如今就換我來吧。」
也不知道為什麼,李世民有強烈的直覺這或許是他們最後一次相見了。
「莫要哭了,我在呢。」
頹喪郎君伸手緊緊攥著李世民的衣襟,泣不成聲:「我……他想我死,所有人都想我死,可那一杯毒酒我終究是沒有喝,我也終究是沒有死,叫他們失望了。」
「可是……我沒有家了。」
如走投無路的凶獸一般,頹喪郎君說話顛三倒四低下了頭顱,抱著李世民的手更加緊了些許,就好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拽住了自己此刻全部的救命稻草。
李世民停頓了片刻,忽而哼起了那一曲在他幼時因為生病他阿娘照顧他時常常哼唱的小曲。
李世民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再度抬眸時卻是愣在了當場,他不可思議地盯著他的身前,好多人。
活著的,死去的,好多好多人。
劉文靜,杜如晦,秦叔寶……他們不是……!
李世民瞪大了雙眸,所有人都笑著看著他們兩人。
李世民忽然低聲開口:「家?你的家不是從來都在嗎?」
頹喪郎君嗚咽的聲音一停,他錯愕抬頭,李世民輕笑點了點他的腦袋:「他們不是從來都在嗎?他們不是從來都在等著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