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嗎?
可是……房玄齡感受著腳下真實的觸感,他攥了攥拳,既然是夢感受又為何會如此清晰?甚至周遭的景致都是那麼纖毫畢現。
索性也想不明白,房玄齡愣在原地好半晌這才想著要尋個人問問這是在哪,他得趕緊回長安尋李世民。
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思緒剛剛揚起,一個慌慌張張的帶著包袱的衣衫襤褸的身影便直直衝他而來。
手中的動作快過腦子,房玄齡一把握住了那人的胳膊。
他居然將人拽停了?他的力氣何曾這般大了?
隱約的念頭閃過,但此刻的房玄齡沒心思去追究琢磨,他對著那人急切開口:「這是何處?敢問距離長安有多遠?」
話問出口房玄齡卻沒有覺得絲毫不對,比如他為何會突兀出現此地,比如他在出現此地前是在做什麼,仿佛都不記得了,也仿佛都不重要了,只有此時他問出口的問題才是他最為關心的。
那個人驚恐地抽動著胳膊,卻怎麼也掙脫不開,他垮著臉衝著房玄齡吼道:「說什麼胡話呢,當今世道哪還有什麼長安,我們的主上我們的陛下不是已經一把火將長安燒乾淨了嗎?!」
似有一道驚雷劈頭蓋臉落下,震得房玄齡腦子嗡嗡作響,他聽不明白眼前這人說出的話,瞧見那人的嘴巴張張合合,世界像是在一瞬間陷入了靜謐,他只能聽見自己輕到幾乎聽不清楚的聲音:「燒……乾淨了?」
可分明,分明他的主公,那個驚才艷艷的少年郎不是已經將這個提議給頂了回去嗎?分明他已經智退突厥了不是嗎?那長安又怎會……
恍若大夢驚醒,房玄齡整個身子都是顫抖的:「今夕是何年?」
本還滿面怒容的人愣了愣,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房玄齡,瞧著人模人樣的,奈何居然是個傻的,真是晦氣。
可偏偏這人拽人的力道大得很,他根本走不了:「武德十一年,快放開我,突厥都快打過來,你想死我可不想死!」
不是只有武德九年的嗎?房玄齡幾乎是脫口而出:「秦王呢?有秦王在突厥又怎麼會……」
那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一樣,驟然紅了眼眶字字泣血:「死了,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
「再也沒有人會保護我們了!」
房玄齡只覺得眼前陣陣發白,腳下一個踉蹌,這句話就像是一個開關一樣,他的腦子居然莫名奇妙地湧入了大段大段他既陌生又熟悉的記憶。
在這個記憶當中,也不知是哪裡出了差錯,武德八年的那杯毒酒李世民沒有躲過,甚至在此之後徹底傷了身子纏綿病榻……藥石無醫。
也或許是知曉了李世民的情況,那個自私又冷漠的帝王難得起了些愧疚的心思,東宮也沉寂了好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