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词有点挫败。
贺毓看她的神情,笑了笑,你是不是忘了柳语,等会和她说一声啊。
柳词点点头。
这家馄饨不错,贺毓跟柳词都不爱吃纯肉的,里面加了冬天的青菜,吃起来特别清爽,这个点游客哪有这么早,她俩在空旷的店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店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在贺毓扫码的时候问了句怎么这么早。
贺毓笑了笑,说我睡不着。
出去的时候她问柳词:我觉得你白天还得补补觉,我陪你睡。
柳词愣了好半天,摇头,白天我更睡不着。
贺毓:那我看你要成仙了。
她们继续往下走,柳词走得慢,天也冷,贺毓看她脸都冻红了,干脆走了两步在柳词面前蹲下,我背你吧。
柳词啊了一声,往后退了退。
又不是小时候了。
贺毓:我又不是背不动,你别怕啊。
柳词倒是不怕,就是觉得丢人,但贺毓懒得跟她扭捏,直接把柳词甩到了后背,往前冲了。
路上没什么人,但颠颠簸簸的,贺毓在喘气,一声声地,柳词觉得自己也热了起来,她的心好像在颠簸中复苏,她抱着贺毓的脖子,问她:你不会累吗?
其实也没几步路,在海滨大道的时候贺毓把柳词放下,冷风里她整个人都跟被烧了似的,暖得不行,她伸手去握柳词的手,不累啊,就当锻炼了,我宅归宅,但还是运动系的哈。
这句话她说得断断续续,头发被晨风吹得更乱,柳词要伸手,被贺毓拉住按在她的胸口。
唉,我心跳得好快。
这话是字面意思,柳词站在台阶上,贺毓在平地上,倒是可以平视了。
贺毓看着柳词,柳词觉得她的眸光像火,几乎能烧掉她所有的理智,贺毓有话藏在里面。
我也很快。
柳词回道,贺毓把她拉下来,不然呢,就我一人小鹿乱撞像话吗?
天渐渐亮起来了,海滨大道依旧没什么人,因为太冷了,风呼呼的,柳词的围巾都要被吹得飘起来。
贺毓:这看日出好像可以哦。
柳词:前面有专门看日出的地方。
其实有没有日出这点贺毓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跟柳词一起的时间。
单独她俩在一块的时间太少了,小时候本来是她们一块,后来多了申友乾,来来回回几个小伙伴,不是那么纯粹。
现在是大人了,时间被纷乱的工作占据,你想找个单独两个人的时间也很难。
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贺毓早上起来柳词没起来,下班回来柳词在赶稿,难得坐在沙发上也怎么说话。
柳词憋着那么多的情绪,贺毓一无所知。
她本来就是一个愚钝的人,尽管有些顿悟只需要一瞬。
不过她向来会珍惜,一如当年柳词送给她的企鹅台灯,她现在还留着,只不过给兔子照了。
她俩坐在一起,盯着海平面,绵延的海绵,风声浪声海鸟声。
贺毓的嘴里含着薄荷糖,刚才放了两勺辣,有点麻。
柳词的手被贺毓拉着,揣在对方的兜里,热热的。
你抽烟了是不是。
贺毓突然说。
柳词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学的。
十七八岁吧我也记不清了。
贺毓啊了一声,这么早啊,酷啊。
柳词:抽着玩。
思君姐也抽烟。
贺毓突然提起沈思君,我记得她抽烟很漂亮,细细长长的,那时候我以为我们长大都是那样的。
结果只有你长成了那样。
贺毓说完又摇头,也不一样,思君姐可看得开了,你不一样。
一样的。
柳词一开始也觉得自己跟沈思君不一样,她学不会那样勇敢。可换个角度想,她们都爱得固执。
你说一样就一样吧。
贺毓叹了口气,她的手在兜里扣住柳词的手,这样的姿势以前也有人对她做过,但她觉得不舒服。
可是换做柳词,却好像一点也不会让她排斥。
但你始终不是她,不要害怕,我早就对你说过的,贺毓顿了顿,不过都过了这么多年,笑话一样。
我永远陪着你,无论如何。
柳词嗯了一声,是我走的,这句话不是笑话。
贺毓早就许下了承诺,只不过柳词当时害怕,当时惶恐,当时提心吊胆,所以就这么搁置了。
以后我都陪着你。
贺毓的那只手抽出来,一只手揽住柳词,柳词靠着贺毓,再说就要变成反话了。
贺毓欸了一声,flag又不是乱立的。
她深吸一口气,我现在也挺有排面的,一大群人等着我翻牌讲和你的爱情故事呢。
柳词:哪有爱情啊。
她闭上眼,觉得她跟贺毓现在的关系有名无实。
干什么啊,这么幽怨喔,慢慢来呗,我们有大把的时间,你教我呗,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谈。
柳词:我也不会。
贺毓唉了一声,那你给我讲讲你写小说,我还挺好奇的,你要知道我可多认识的人喜欢你了,刚看手机又一堆的消息。
她还要掏出手机给柳词看看。
就是
柳词就是了半天都没就是出什么来,她的头发柔顺地披着,越发衬得脸小巧,小的时候总是一头短发,干瘦干瘦的,也就是性格乖巧讨喜。
但贺毓那会就觉得柳词可爱,蔫巴巴的那种,逗她,也不难理解刘远生为什么欺负柳词,毕竟柳词生气的时候最生动,让人很惊喜的那种。
现在低着头,侧脸被头发修饰,越发显得面庞玲珑,这张脸被长年累月的疏冷气质影响,使得面目都陌生起来。
但贺毓觉得自己还是能感应到那个灵魂,她们太熟悉了。
柳词的嘴很小,如果画出来唇珠会稍微明显一点,不像贺毓薄薄的,像他爸,抿嘴的时候唇线很深,只有笑才让人觉得阳光。
我不知道怎么说。
柳词有点泄气。
贺毓笑得停不下来,她断断续续地说:我就知道你说不出来才才问的哈哈你这样真
柳词转头,伸手捧住贺毓的脸,距离上一次的胆大妄为过了太多年,也许是陌生的环境加速了她的肾上腺素,或许是孤注一掷是一种瘾。
她吻上了贺毓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