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好说!
不多时,那侍女请人回来,称长公主觐见。须知长公主极少以真容相见,见人也是蒙着白纱,叫人看不清她的面容。长公主神秘又低调,贵子们只有少数人见过。
这下托秦国使者的福,大家才能一睹长公主的风采。
而在秦国时,秦棠景倒是听过这位楚国长公主。
前两年,楚王还是太子,城府不深,能力尚弱,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亲手将他扶持登上王位。
这份胆识,过人。
趁人不注意,秦九凤偏过头凑到她耳边戏笑:把眼睛收好了,可别掉下来。
秦棠景轻嗤,她什么绝色美人没见过,大惊小怪。
殿内异常安静,众人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片刻之后,有一纤影自殿外踏着满地月光款步而来,仿佛与身外的月色融为一体。
她跨过门槛,身形纤柔,更似有一缕月光坠入照亮她的眸,摄去了众多心神。
楚怀珉未戴面纱,一步步走近光亮当中,真容渐渐现出来,竟让秦棠景也看得怔了一怔。
她的眼珠子不曾倾斜,端得是皇家的高贵冷艳,路过秦棠景时却与她四目相望。秦棠景挑了挑眉头,等楚怀珉走过后,留有一丝沁人心脾的清香飘来,好闻得紧。
小皇叔两指捏在她大腿,突然的疼痛这才让她回过神来,小皇叔低笑调侃:你若平凡人,你便是这长公主的驸马了。
秦棠景心想,若是平凡人,便入不了长公主的眼了。
小皇叔,她悄悄道,听说楚国长公主很得楚王的疼爱,更是楚王的幕后军师,为他出谋划策,还帮他治理国家。
秦九凤低声:所言非虚。
秦棠景眼一眯:楚王失了长公主,你说会如何?
如断一臂。
秦棠景和秦九凤相视一眼,各自笑而不语。
楚怀珉向楚王行了礼,便落座旁边。而楚王见她来了,面对秦国心里有了底气,他抬高下巴,说话声音都足:郡主,九王爷,这便是我楚国的长公主。
各自行了礼。
秦棠景拱手,笑吟吟道:原来你便是楚国长公主,臣女有眼无珠,今日上台冲撞了长公主,还望长公主多多包涵。
郡主不必太在意。楚怀珉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
多谢长公主,臣女敬你一杯。秦棠景端了两杯酒盏,脸上依然笑着,却站在原地不动。
楚怀珉微微蹙眉,起身迈下台阶向秦棠景走去,声音清淡:郡主和九王爷远道而来,本宫应该敬你们一杯才是。
楚怀珉停至秦棠景身前,两人当真是面对面眼对眼了,她们如此近的距离,也让楚怀珉看清了秦棠景的眼中含着一丝狡黠。
长公主,请。
端着酒盏的手节骨分明,楚怀珉抬起手。
酒盏却纹丝不动。
秦棠景道:长公主,是臣女不够有诚意么?
郡主言重了。
分明是故意给难堪,那双眨巴的眼睛却装得无辜。楚怀珉唇一抿,收拢手指渐渐加重力道,酒盏内的酒水倏地荡起波纹。
点到为止,秦棠景松了手,端着酒盏仰头一口喝干净了,并称赞几声好酒。
没想到长公主也是练家子。
有趣,着实有趣。
楚怀珉敬了酒欲走,却被秦棠景阻拦:
且慢。
楚怀珉脚步一顿,眼中藏了一丝异光,转身看她。
郡主还有何事?
秦棠景掸了掸衣袖,气定神闲地说道:长公主有所不知,方才臣女与大王商谈过了,今日比武招亲臣女胜出,大王说圣旨不可违,否则遭到天下人耻笑。
她抬头看向楚王,笑眯眯地询问道:
大王,臣女说得可对?
楚王赶忙应声:对对对,郡主所言不假。
秦棠景道:所以呢,秦国决定将战后索取物资减半,让长公主做个见证。
一旁的楚王又应了声,楚怀珉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蹙眉问道:秦国索取何物?数量多少?
十座城池,银钱十万,粮食百万以及战马五万匹。
楚怀珉眉心蹙得更紧,心里盘算着如何将损失降到最低,减半上还可再减半。
不料秦棠景又道:当然,说到比武招亲这个事,既然我赢了就是长公主的驸马,大王希望赔偿减半又不希望言而无信。
她很有礼貌问楚王:大王,臣女说的可对?
楚王忙不迭点头了。
虽第一次相见,楚怀珉总觉得秦棠景不像表面这般简单,她道:郡主
秦棠景打断她:所以臣女设身处地考虑清楚了,为了不让大王烦心为难,只好委屈长公主下嫁,臣女将长公主迎娶为妻,长公主也好为楚国排忧解难,成全大王。
大王下了圣旨,只要谁赢了比武招亲,长公主下嫁给谁,我大秦自然不会反悔。
她笑:你便随我回秦国吧。
这笑里藏了把利刀。
楚王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孤何时说过?!
第4章 女帝和长公主
她句句属实,有理有据。
楚王虽没有明说,但也由不得他矢口否认。
这场宫宴注定不欢而散,等秦国使者离宫去了,憋着气的楚王也发怒赶走了群臣。
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只要一想起秦棠景强词夺理,什么处处为楚国考虑,大义凌然,差点没把楚王的嘴巴气歪。
然而宫宴未散这期间,楚怀珉只是端坐,始终未言几句,她面色冷冷看着秦棠景为了将她带回秦国而与大臣们唇枪舌战。
阿珉,你是楚国的长公主,你不能随她回秦国。楚王很不容易将火气压制住,立马阻拦。
这该死的秦人辱孤太甚,她秦姬凰一个姑娘家,如何娶你为妻,简直荒唐无稽!
因了搅乱比武招亲之事,他方才逼着她们给楚国一个交代,企图将战后赔偿减半,这下可好,目的得逞减半了却掉入秦国圈套。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堂堂一国长公主何其尊贵,竟被秦国小小郡主抢了去。
传出去,颜面无存!
秦郡主所言,皇兄可曾说过那番话?楚怀珉抬眼看他。
楚王脸色一僵,目光躲躲闪闪不敢与她对视,孤,孤孤也是为了楚国。他惊觉语气发虚,索性咬牙切齿恨道:
谁知秦姬凰没脸没皮!
楚怀珉却道:金口玉言,皇兄怎能再收回。
孤,孤
皇兄,你太冲动了。
楚王沮丧,孤知道是孤太冲动了,但这不能怪孤啊,都怪秦人阴险狡诈。他一急,忙伸手拽了拽楚怀珉的衣袖,阿珉,你说说,可还有转圜的余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