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厕去得长了,难免惹人怀疑,尤其宋容那只该死的拦路虎,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至于眼前人
来日方长。
今夜,窗别关太紧。
最终在楚怀珉耳边扔下这句,秦棠景拾起折扇,带着俩手下匆匆走了。
雨依然在下,汇聚似小溪从阶下湍湍流过。
楚怀珉蹲身捡棋子,捡到一半忽然听见有脚步声靠近,是还有人深藏着没有离开。
脚步声消失,一缕衣摆近到她跟前,上面那只凤凰纹路非常精致,象征着主人身份高贵。
长公主深谋远虑,明素实在不是对手。含着敬佩的语气。
王后又忘了,我早不是楚国长公主。淡淡回敬。
如果那夜你及时收手,你早不是楚国长公主,而是秦国王后。来人秦明素,一派地柔柔弱弱形容,也不是故意戳人脊梁骨,话倒是实话。
楚怀珉眼皮极浅地颤了颤,声微沙:真论起来,你主子也不会让我做这个王后。
秦明素语塞。
王后才是深藏不露,一直躲在暗处,连我都未曾察觉。
别生气,我只是不想被宋容的人看见你们。秦明素解释了声,想了想又跟了句,从你来到宋容身旁开始帮她,我以为你被要挟就范,才迟迟不走,原来还有更深的缘由。
没错,刚刚她们一言一行秦明素尽纳眼底,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窃听。
楚怀珉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简单地道:私心而已。
但我想不明白,你为何不告诉姬凰阿姊真相,楚宫那事的真凶另有她人。叹完气秦明素屈身,体贴地帮忙收拾残局。
真相已经不重要了。我比较想知道,你又是哪边的人?
长公主已经猜出来了不是吗。秦明素笑笑,柔眉善眼,很和蔼可亲。
果真如此。楚怀珉哑然,心却沉到谷底,这些年你也很为难吧。五指一握紧,她手心那几只黑白棋子归拢,立即被攥得咯咯作响。
秦明素点头,很难一笑而过。
三面非人,做到她这种地步也是前无古人了。
远嫁宋国表面她是宋容的人,私下却背叛宋容那么多次。因为秦国是母国,姬凰阿姊是亲人更是主子,她又怎能毫无保留地面对宋容。
所以命运从她必须和亲宋王那一刻开始注定。
记忆里那幕,仿佛历历在目。
那天一个翩翩公子,好似从天而降出现在她面前,当时她都看得痴了,差点失了礼数。而当时他那一脸失望表情,与初来的兴奋形成突兀对比,也很让人难忘。
本来素未谋面的两个人,当时分开之后应该再无交集才是,命运偏偏作弄!这位公子后来与她拜堂成亲了。
秦明素抬首,轻咬着嘴唇,泪水已经在眼眶打转,人倒很平静:我真正听命的,却是那个永远站在顶峰的鹰,从高空俯瞰着我们所有人。所谓命不由己,大概就是这样。
永远站在顶峰的鹰,俯瞰着所有人,这措辞形容得相当恰当。
大家都是命不由己那个。
同一时刻,两人迎风相视一笑,居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天色暗,傍晚时分。
沐浴过后人精神,榻上秦棠景慢慢坐直,看台下卫晋夏丹二人,兴味十足。
这卫晋夫,相处寥寥几日,就给她送了这么多大礼。
计策是个好计策,难的是如何实施。机会只有一次,命也只有一次,好好把握了,如果最终不能一击毙命,作为刺客,夏姑娘你该知道怎么做吧?知道。夏丹向前一步,秋波暗送,为了大王,奴家豁出命在所不辞。
好,有你这句话,等你得手之后孤王再赏你。
估摸时辰差不多,秦棠景整理衣衫把鞋蹬上,走到卫晋前,双目对视。
卫晋夫的确拥有过人之处,像你这样的佳才,出路多得是,你当真愿意归顺孤王?秦棠景疑虑。说到底她就是个落魄败王,投奔秦明月都比她靠谱。
卫晋却笑,话如人精明:择君是个精细活,眼光一定不能差。
秦棠景双眸立刻放光,琢磨了下,沉声:不怕我最后失败?全输精光。
有臣在,大王只能赢。卫晋坚定地道。
孤王信你,像信李丞相那样言听计从,所以不要让孤王失望。尝过被背叛滋味一次就够了。秦棠景拍拍卫晋肩,前去两三步,突然又倒回卫晋身前,你和李丞相,是何关系?
卫晋的笑,渐渐消弭。她平静地答道:九王爷一定提起过了吧,臣与李丞相是好友。
不错,小皇叔提过,但小皇叔还有一层意思,说是卫晋年轻时喜欢李丞相。
可无论怎么看,卫晋是半点伤心看不出来,每次谈起李世舟只语气尊敬,从未表露过声色。
前辈往事,秦棠景不好问太多。
大王又为何这般信臣?那厢卫晋这时轻声发问。
丞相常常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半炷香,房内剩了卫晋夏丹二人。
夜已深了,处处是危险,大王怎么还出门。
卫晋喃喃,抬头看天空月亮,心绪难平。夜里云端好似有个熟悉身影,看得她眼眶微热。
夏丹应和了句:还能去找谁,心上人呗。
第97章 女帝和长公主79
三更天, 门外一片静寂。
屋内有人手执把剪子, 不急不慢地清理落灯花,目光还时不时瞟眼窗台。
夜风沿着窗下细缝扫入, 烛火于是随风跳跃, 静立那人便低头, 望见地上自己的浅淡影子也顺风被映照得忽闪, 形状扭曲颇为狼狈, 瞧着很是清瘦空洞。
好在无所谓, 此刻她也没多少起伏情绪, 满心只剩期待。
不久, 那方窗栏终于发出细微声响, 听起来像是有人极有耐心在那卸东西。
来了。
这刻那人松口气, 也终于高高翘起嘴角。
夜访心上人, 果真浪漫, 就是不知姬凰你, 心情有没被影响?
这把戏虐声音仿佛是无数根冷针,毫无预兆地, 悉数扎向窗台上刚钻进半个身的秦棠景,就这样牢牢将她钉在那无法动弹,心花怒放不到片刻瞬间殆尽。
窗侧声音主人弯腰, 轻拍掉秦棠景衣衫沾染的灰尘, 笑笑:看到是我,失望了?
趁秦棠景惊诧难以置信,尚未做出反应前, 那人动作居然毫不手软,拉下被卸掉一半且死重的实木窗,严密无缝生生卡在秦棠景腰部;这窗不轻,就算武功深厚之人要想挣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下可好心上人没见着,自己成了只掉进陷阱的软白兔,真真被钉住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