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向來都是侃侃而談，像這種短短一句話停頓好幾次的，往往證明他心裡的鬱結情緒，那比徹頭徹尾的暴怒還要糟糕。
“這位復仇者，鋼鐵俠先生，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
“沒辦法不大，雪莉。”托尼翻身坐起來，“我知道有一句話叫做天塌下來都有高個兒頂著，但是當你就是那些高個兒的時候——我是說，甜心，看看你的城市，我只是想讓我的國家、我的城市也變得像這裡一樣安寧。沒有爆.炸，沒有外星人，沒有各種層出不窮的惡性事件。雪莉，我保護不了全世界，但至少我得保護我在乎的人，可是你總有一天會發現，即使是只做到這一點也很難。”
他低下頭，指尖將啤酒瓶上的冰霜掃去，說：“……非常難。”
雪莉沒有說話，托尼揉了揉臉，打開易拉罐酒瓶，扭頭對她笑了笑，說：“抱歉，似乎不該在快到新年的時候和你說這麼喪的事情。”他最近學了不少有趣的網絡用詞。
“沒關係，這不是喪，這是現實。”雪莉淡淡道，“每個國家，每個城市都有它們自己的毒瘤，都不會像是表面看上去那樣平靜美好。托尼……”她嘆了口氣，“算了，我也沒立場對你說什麼，你的世界終歸要你自己去背負。但是，最起碼在這裡，放鬆一些，托尼，就當是報答我這些日子的包吃包住。”她和托尼碰了碰杯，開玩笑說，“怎麼了鋼鐵俠，這裡的夜店不如你那裡好玩嗎？”
“得了吧，別說夜店了，我這半個月來除了偶爾喝點酒以外簡直跟退休養老一樣。”托尼翻了個白眼，“簡直比美國隊長還美國隊長。”
“修身養性對你有好處，托尼。”雪莉說，“幫你養養腎。”
托尼：“……我的腎很好謝謝。”
換做以前也許他還會借著這個話題曖昧地調侃幾句，但那天雪莉的反應已經說明了她的態度，托尼也不會自找沒趣，事實上他覺得他們現在的狀態就挺好，兩個異時空的人——互相不認識對方，沒有任何利益關係，甚至也許等他回去後就再也不會再見了，畢竟穿越時空也不是華國菜市場遍地都是的大白菜，這省去了他很多顧忌和麻煩。他知道雪莉有她的秘密，比如那些活動的手辦小人，托尼也有自己不能說的事情，他們並無意去探究彼此，只當做是性格里有些相同之處又挺合得來的兩個人玩在一起而已。
“要新年了。”他收回思緒，輕嘆了一聲。
托尼以前從來沒在乎過這種日子，因為他總有很多或公或私的事情要做——其中研究馬克盔甲占據了大部分，所以不管是聖誕還是新年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忙碌。但現在托尼被一個人扔到這裡，沒有身份證沒有錢沒有人脈沒有任何工具，甚至兩個世界的科技發達程度都不一樣，他什麼都做不了，除了當一條鹹魚以外別無選擇。
“托尼，”雪莉說，“我有種預感，你很快就要回去了。”
“預感？”托尼偏過頭，有些詫異，“你還會預言？”
“談不上預言，只是一種……姑且叫做女人的第六感吧。”雪莉聳了聳肩，“說不好，也許不准呢，你也別報太大希望。”
“我覺得準的。”托尼說，“不過我還是希望能過完年後再回去，也算是有始有終。”他揉了下雪莉的頭髮，再次躺下來，“點外賣嗎甜心，我想吃燒烤還有麻辣燙。”
“你要胖死了托尼·斯塔克。”
托尼摸摸自己日漸肥碩的腹肌，認命道：“胖就胖了，等回去了再說吧，不是你讓我放鬆一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