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漢子外表的虛影從蓮子上方冒出,搖頭道:“沒有疼。”
羅睺又看向楊柳樹,“你們兩個下完棋記得收拾棋盤,不要讓迦樓羅和孔宣看見了。”
楊柳樹上出現了楊眉的身體,楊眉一聽到下棋就快瘋了,眼睛通紅,熬了幾天幾夜都無法破解蓮生的棋局,“羅睺,你不是說他的棋力很弱嗎,這哪裡是弱,分明是根本沒辦法贏吧!”
羅睺裝作訝然,“我什麼時候說了他很弱?”
楊眉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句話:“你說他是肌ròu腦子!”
蓮生憨厚臉。
羅睺翹起腿,坐在石凳上悠哉地說道:“這話你也信,果然和當年死了的那一幫子傢伙一樣傻。”盤古要是個肌ròu腦子,完全沒有智慧,他實力再qiáng,也破不了那麼多混沌魔神的圍剿。
楊眉吐血。
倒是蓮生對羅睺口中死了的那些人很好奇,“父親,那些死了的是什麼人啊?”
羅睺丟了一顆葡萄入口,“一堆熱血上涌的勇士,準備屠了魔王。”
勇士?魔王?
蓮生不再問下去了,感覺父親又會偏離話題。
出了今天三足金烏登門拜訪的事qíng後,楊眉才發現羅睺很早就開始謀劃了。然而洪荒這麼多種族,洪荒生靈與他們重修的混沌魔神的差距越來越小,他不明白羅睺為何非要挑選妖族,“妖族的大能者不多,拼的都是根腳,還不如找巫族。”
在他的印象中,妖族就是像三足金烏、孔雀這類化形的傢伙。
qiáng則qiáng矣,高層和底層的差距太大。
羅睺反問道:“何為妖?”
楊眉連想都懶得想,“shòu有靈,為妖。”
羅睺的目光從楊眉身上挪開,停留在蓮生的虛影上,蓮生老實地說道:“看qíng況。”
楊眉詫異道:“為何要看qíng況?”
蓮生說道:“‘妖’說法太散亂了,有的是,有的不是,需要一個人來定義。”他對上羅睺滿意的眼神,聲音不由溫和起來,“在楊眉你的心裡,大概只容得下shòu,但是在父親的心裡,恐怕鳥shòujīng怪皆為妖,哪怕是一縷氣流化形也是妖。”
楊眉一驚,“這也算妖?”
蓮生沒有說下去。
此番話大有定妖族分類的意思,可是他有一種預感——不能說。
這件事qíng應該是由今天上山的那個青年來決定。
“他以後應該還會來,你們別縱容孔宣去挑釁對方了。”羅睺終止了這個話題,明白孔宣這麼囂張,很大原因是楊眉和蓮生都沒有怎麼去管的原因。楊眉的三觀不用說,混沌魔神壓根就沒三觀這種東西,而蓮生——
羅睺毫不懷疑蓮生是希望孔宣挑戰太一,通過勝負得到經驗,至於得沒得罪對方,不在蓮生的考慮範圍里。
唉。
須彌山上一堆問題人物。
羅睺的眼底興味,不知道未來會被他們扭曲成什麼樣,他已經拭目以待了。
一時棋興大發,他幻化出棋子。
“啪嗒”一聲。
黑色的棋子落在棋盤的中元,猶如在挑釁天道設下的大劫。
蓮生看見這一幕,立刻拉開對面的凳子,“父親,我來和您下棋,您剛才的氣勢好好。”
羅睺的表qíng僵住,“不是……”
他只是忍不住隨便擺了一個棋子,做做樣子,不是要和蓮生下棋啊!
然並卵。
羅睺還是被蓮生拉著下了一局,臉色鐵青地走了。
在他走後,蓮生失落地看著棋盤上的第一個黑子,這是他廝殺到現在最難吃掉的棋子,也是他第一次碰到挫敗,“父親,您要是保持第一枚棋子的心境,我其實不一定能贏啊。”
旁邊的楊柳樹聽到他的話,恨不得用樹的形態翻了個白眼。
圍棋下到這種境界,已經不是單純的考驗棋力,而是心境了。很顯然羅睺的氣勢不能長時間維持,只能在某個點突然爆發,假如不能長時間鬥志高昂地打jī血,在蓮生面前就必輸無疑。
楊眉不想看見蓮生這麼“獨孤求敗”的嘚瑟樣,yīn森森地說道:“其實他贏過你。”
蓮生斷然答道:“不可能!”
在他心裡,他不可能輸,這是與生俱來的自信!
楊眉桀桀一笑,“你只是不記得了而已。”
在那場開天大劫,死的是盤古,完整活下來的混沌魔神是羅睺,這其實就是羅睺的勝利。
蓮生在他的挑刺下沉思起來,摩挲著棋盤上的棋子,像是在感受上面殘留的意念。他無意識地笑出聲,聲音空dòng地說道:“如果會輸,那一定是我不想贏了吧。”
楊眉愣住。
難道是盤古在親口告訴他,其實他是故意輸的?
蓮生忽然醒悟過來,迷茫地說道:“我剛才說了什麼,怎麼盯著棋子就莫名其妙地發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