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是初為人子,但是太子長琴依舊僵住,手指在衣袖下緊縮,不知道怎麼見通天。祝融是一位合格的父親,他教會了他在巫族生存的一切本領,太子長琴習慣了巫族大大咧咧的慡朗作風,連帶他自己也心思直率很多。
他的想法在老子面前一覽無遺。
老子對這個後輩和藹道:“通天沒有他說的那麼漠視,對滕萇,他仁至義盡,但對你……他是在意的,否認也不會立刻懇求我和元始幫忙救下你。”
太子長琴在他的勸解下,踏入崑崙宮尋找閉門不出的上清。
在心底深處,他對三清是尊敬的,三清乃盤古的元神所化,是洪荒最高貴的根腳。任何一個洪荒生靈驟然得知自己是盤古的後裔,有著世上最尊貴的血脈,恐怕都無法淡然處之。
可是他依舊深愛著巫族的一切,不願改口稱呼通天為父親,祝融才是養育他的人。
背叛的感覺讓太子長琴很不好受。
等見到了通天,太子長琴忽然發現都是多慮,通天根本沒要求他成為自己的孩子,“你隨時可以來崑崙山,大哥和二哥比較喜歡你——”黑髮黑衣的青年擦拭著青萍劍,冷漠地對待自己唯一的孩子,仿佛對方只是一個陌生人。
太子長琴把堵在嗓子眼的話說出:“多謝你的……相救。”
通天的動作一頓,“沒什麼。”
是的,沒什麼。
不管是救人,還是關注太子長琴,都是他下意識做的事qíng,維繫著他們之間的聯繫的東西太單薄了。
通天看著眼前面容秀麗姣好的太子長琴,那一身風流氣度都不是巫族的人能有的。祝融再血脈突變,也生不出這樣的兒子,這是……如他這般的求道者身上才會有的特質。
“滕萇在崑崙山下等你。”
他拋下這句話,連崑崙宮都不想待地走了。
踏出宮殿,通天瞪了一眼外面的老子,老子當作沒看到,用眼角瞥他家三弟離開的身影,想必三弟是跑去別的地方養心靜氣了。
這也說明太子長琴所在之地,三弟的心緒無法平靜下來。
老子自言自語:“正因如此,我方讓他與你相處。”
斬三屍需要明悟自身感qíng。
在老子和元始確定太子長琴養傷結束,便大發慈悲地打開崑崙山的護山大陣,放太子長琴下山。
在山底,太子長琴如約看見了滕萇,驚喜萬分。
“母親!”
他不顧樹枝的遮擋,疾速踏去。
看清楚滕萇憔悴的容顏,太子長琴一驚,“您怎麼了?巫族出了什麼事嗎……”他產生了不妙的預感。
滕萇見到孩子,勉qiáng擠出笑容,然而眼淚簌簌落下。
她微黑的皮膚久經bào曬,嘴唇gān裂,扎在腦後的長髮也疏於打理,幾縷成結,沾著深褐色的凝固血跡。太子長琴心如刀割,扶住了自己總是剛qiáng的母親,“是、是巫族戰敗了嗎?”
他說出最接近真實的猜測,聲音顫抖。
滕萇慘然道:“是!”
太子長琴也流出淚水,再無鎮定,“后土大人呢?”
他想要問,巫族唯一的救星,能夠讓巫族崛起的那位祖巫,沒有拯救巫族嗎?
滕萇對后土這個名字反應更qiáng烈,身體搖搖yù墜。
“她證道了……”
太子長琴沒注意滕萇未說尊稱,急忙追問後續,滕萇不得已地告知他:“在證道後,后土娘娘得到混元大羅金仙修為,按照誓言要永世鎮守幽冥之地,只來得及出手破開周天星斗大陣。”
這是最溫和的一種解釋了,滕萇不願說得太殘忍。
太子長琴悲慟。
滕萇一看長琴的神色,便明白她聰慧的孩子明白了后土的選擇,后土拋棄了巫族,任由巫族戰敗。
太子長琴哽咽地問道:“我父……還活著嗎?”
滕萇難過地搖頭。
兩個巫族明面上身份最高的後裔,不久後去了不周山。不,連不周山都不存在了!那裡多出了一棵巨大的古樹。
太子長琴無視那棵樹,在一片荒蕪的碎石下找到巫族過去的入口,打開陣法,與滕萇一起進入巫族的族地。
殘破的巫族族地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