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是一個要離開的人,會不會那張便簽上的字,其實是留給房東看的?
告訴他,咖啡的保質期只到年底,過期了就不要喝了。
就像是要走的人留下的最後一點溫柔。
但這點溫柔真的沒必要!
只會讓留下的人在發現的那一天徒增懷念。
大概是見她沒說話,房東順著姜恬的目光往窗外看去,看見了那朵在雨中綻開了兩片花瓣的黃玫瑰,語氣平靜:「那裡原來有一整個花園的黃玫瑰,從樓上看過去像是草坪里放了一塊韭菜雞蛋餅,難看得不行。」
可真是一個沒有浪漫細胞的直男的發言啊。
姜恬被他的形容說得有點無語,過了兩秒才問:「是他種的嗎?」
你確定你們倆分手只是他突然走了?
而不是一個浪漫又溫柔的男人因為受不了你的直男發言憤而離開?
「嗯,院子裡的鞦韆和花園都是他弄的,娘了吧唧。」房東笑得有些無奈,似乎是不太習慣提起他,抬手捏了捏太陽穴,「他就喜歡這些玩意兒,要不是我攔著,他還想自己買彩色塗料把花園那條石子路里的鵝卵石都染上顏色,也不嫌麻煩。」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揚著頭靠在沙發里,喉結凸起的弧度很性感,中指和拇指按著太陽穴,半闔著眼,連喪都喪出了禁慾側顏殺的感覺。
姜恬看著房東性感的喉結,看了很久,心裡也糾結了很久,雨聲拍打在落地窗上跟屋子裡空調風的細響和lune舔著毛的吧唧聲融在一起,構造了一個潮濕又沉重的早晨。
悶雷響過,窗外雨勢漸大。
他並不是突然離開的,姜恬突然忿忿地想。
他是個溫柔又細緻的人,連流浪貓都會悉心照顧,為什麼離開會悄無聲息?
他的離開難道不是早有預謀?
所以才在咖啡上標了保質期,所以才種下道歉的黃玫瑰。
因為他知道自己早晚會離開。
如果是這樣有心機的人,憑什麼房東要為他的離開自責,憑什麼房東要在他離開後沉重得連抽菸都像是在上墳。
姜恬盯著房東,他還在輕輕按著太陽穴,額角青筋凸起。
我不想到看他這樣,姜恬突然想。
「你有沒有想過,他也許不是突然離開,而是早就計劃要走?」姜恬說。
房東按著太陽穴的動作停了下來,偏過頭,蹙眉盯著她,眼裡染了一點紅血絲,他問:「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