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问,“你妈妈也是买来的吗?”
他点头,又摇头,继续写,“不知道,不过她跑过无数次又回来了。”
那就是买回来的吧,不过作为母亲多半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着想,肯定是放不下他才回来,不管因为什么,能够回来还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啊。
我突然惆怅起来,想起我的妈妈,她现在在哪里,当年生了我看到我是女儿的时候该是怎么样一种心情?可现在呢,她又去了哪里?
她已经不能生育了,抓着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过日子,将我给她的钱全都给了那三个儿子,想来也真是可悲。
我有什么错呢,一出生就被嫌弃,挣扎了九年,到底还是没能逃脱被卖掉做生育工具的命运,真是悲哀啊。
我一阵感叹,胡思乱想起来,或许是因为炕太热了,浑身起了汗珠子,我下意识的扭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碰到了怀里藏着的剪刀,再看向哑巴,他竟然靠着墙壁睡着了。
鼾声四起,看样子是喝多的缘故。
他才二十岁,我二十岁的时候还在上学,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赖着姐夫纠缠他,整日想着如何睡了他,眼前的哑巴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他要走他父亲的老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样的穷山沟里面买卖婚姻,生儿却卖女。
不过因为年龄小,他的很多想法还没促成,现在叫他改变还是很简单的,可我不知道能有多少时间跟他周旋。
渐渐地,困意袭来,我穿好了裤子,抱成一团,也睡着了。
早上,天蒙蒙亮,一阵吵嚷,床上的哑巴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看看我,又看看外面,对我摇头,蹬了鞋子就出去了。
外面老妇人大叫,骂他是废物,一个女人都败弄不好,是不是要她亲自来教。
哑巴咿咿呀呀了一阵,老妇人也出去了,他再次回来,揉了揉还有些困意的双眼,看着我,伸了伸手,还是放下了。
他写给我说,“我不知道怎么做,外面人会笑话我,你别跑,我肯定对你好,我们慢慢来。”
我舒口气,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哭,这个结果正是我需要的,可我也在担心,长年累月的因为他的善良叫我改变了什么想法,我想逃走,非常想,可时间久了呢?我发现我不想走了呢?
我无法形象那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
我吸口气,无奈的点头,将手臂上另外一个铁链子递给他,“给我解开吧,我不跑,我也跑不了,这么冷我能跑到哪里去,肯定就冻死了,我也想过好日子。”
他嘿嘿一乐,立刻给我解开了,还伸手抓了一下我的手,黑乎乎的脸上红了一片,转身就走了。
我怔楞着,看着被他刚才捏红了的手腕,下意识的缩回来,狠狠地在身上擦。
陈然,我是热心的,我是抱有怨恨并且无比痛恨的。
我要逃走,只是现在我要做的事摸清楚这里的情况,在他们不防备的情况下逃走才行。
我穿好了衣服,洗了把脸,这里的水味道很大,不像是污染,更像是因为山泉水的一种特殊味道,洗了脸没有东西擦,脸上干巴巴的,一层皮都要裂开了一样。
我推门出来,顿时一股冷风夹杂着风沙吹到了脸上,我惊得连连后撤,锁了脖子,冷的浑身颤抖。
这里冷的令人骨头都疼,一眼望去,满眼的黄图,没有任何树木,即便有也是干巴巴的几只枯枝,随着风沙摇摆。
不用怀疑,这里是最贫穷的西北高原,想走出去,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