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的房間裡坐了一個美人。
一個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美人。
就像你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一般,她的美也是神秘的。
這是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那燭火跳在她的眉眼上,黛色輕蹙便似要生出清煙來。
她的唇也很好看,像春日裡極盛的薔薇,搖搖瀲灩。
只是一個如雪的側顏,便可讓男人神魂顛倒。
這女人竟比石觀音還要美上百倍!
狗頭八平生只怕自己的聲音不能再溫柔些:“春夜露寒,姑娘不妨多添件薄衫。”
“你見了我,便只想說這個?”
美人輕聲問。
她的聲音也很美,往日那些絲竹笙歌與這清泉霧雨之聲比起來,便也入不得耳了。
男人搖了搖頭:“這世上讚美你的人定然很多,我卻只想你更自在些。”
他總是真心憐惜女子的。
那雲雁細錦衣若薄紗一般,在他看來美則美矣卻太過單薄。
吳裙輕輕笑了笑:“你不必擔心,我武功很高的。”
她歪著頭瞧著他,唇邊的梨渦甜甜的。
這話說起來倒像稚童之語,天真動人。
狗頭八也笑了,他的目光未變,依舊很寵溺。
吳裙幽幽嘆了口氣:“你這人真是奇怪。”
“別人來殺你你便也這麼呆呆傻傻的麼?”
她說著微微抬起眼來看著他,眼底波光流轉。
窗外不知何時已下起了雨,那細雨打落繁花如夜/霧般映在她眼中。
似星點胭脂落下。
男人也嘆了口氣:“你要殺我?”
他神色依舊是溫柔的。
吳裙微微蹙起了眉:“你不相信我?”
狗頭八搖頭道:“我只是不知你為何要殺我。”
吳裙想了想道:“因為你是一個話很多的人。”
她說到這兒又突然笑了:“可我殺你卻並不是因為你話多。”
“哦?”
狗頭八面色不變問。
吳裙嘆了口氣:“我殺你啊~”
“當然是因為你該死了。”
她的手已經動了。
那是一雙宛如玉雕的手,可用起刀來卻也很順暢。
狗頭八閉上了眼。
因為他知道自己已退無可退。
那實在是令人驚艷的一刀。
雷聲,雨聲與落紅拂落在刀芒上,在房間裡映出道艷色來。
天地失色。
窗子被輕輕吹開。
那斜風細雨打落在雲雁的錦衣上,裙擺婉轉清揚,似在污垢中緩緩開出一朵艷花兒來。
刀尖上的血珠緩緩滴落在地上。
吳裙頗為可惜的看了地上男人一眼:“我說過我會武功的,可你們卻總是不信。”
狗頭八已經不能說話了。
吳裙嘆了口氣,輕輕彎下腰去執著他的手在地上緩緩寫了一個“花”字。
夜已深了。
莆田外一處茶莊裡。
丁峰看了眼手中紙條,上面只有七個字:無相、狗頭八已死。
那字體宛若簪花小楷,纏綿中卻有殺氣。
丁峰看了那錦衣公子一眼。
原隨雲卻似早已猜到了,面上無一絲意外之色。
“公子怎知那九姑娘還會幫我們?”
丁峰猶豫半天,卻還是有些好奇。
原隨雲搖了搖頭:“我並不知曉,畢竟阿九最是三心二意。”
“我只是賭上一把罷了。”
他微微勾起了嘴角:“賭她最後又會穿回那雲雁細錦衣來。”
丁峰也笑了:“公子確是賭對了。”
原隨雲搖扇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