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話時眼中有種莫名的意味。
楚留香先是不解,突然似又想到了什麼,驚叫道:“難道薛衣人的情人便是阿裙?”
他只知日前有人揭了那傳香貼,卻不知那人竟是無花。
曲無容已經走了。
她走時道:“明日便是決戰之時,香帥若是去的晚些,便真是什麼也不知道了。”
楚留香並未追上去,因為他知道她說的已經夠多了。他又怎能再去逼問一個有許多傷心事的姑娘呢?
曲無容的武功已經廢了。
並且那張臉……
他嘆了口氣。
姬冰雁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
“現在已近日落,你若想去弱水恐怕時間已很緊張了。”
楚留香緩緩皺眉:“這一趟卻是非去不可。”
他心中尚有諸多疑惑,若不解開委實難安。
姬冰雁笑道:“我雖不能陪你去,卻可贈你一匹千里寶馬。”
楚留香終於笑了。
他的易容在石觀音死後第二日便解開了。
曲無容說那是自東瀛傳來的一種幻術。其中一人死了,那幻術自然也就解開了。
至於施術人……
楚留香嘆了口氣,手中用力,那馬又跑的更快了些。
天已經暗了下來。
那屋中燈火長燃,薛衣人卻不在其間。
他正坐在高樓閣台上喝著酒。
他很少喝酒。
因為對拿劍的人來說,酒從來不是一個好東西。如同女人一樣,它會迷惑人的心智。許多人都是死於這溫柔鄉之中。
薛衣人不一樣。
他喝著酒時,神色依舊是清醒的,好像那只是一杯普通的白水,而他只是那個喝水的人。
喝白水又怎會醉呢?
像他這樣的人本不應該衝動的。
更何況他並未喝醉。
這一夜註定是不眠之夜。
好在夜並不長。
白日也來的很早。
薛衣人慢慢站起了身。
雞尚未叫那弱水畔便已聚了很多人。
他們看的或許不是決鬥,而是一場風流韻事。
許多人都在想那美人究竟有多美,才惹的如此爭端。
可他們註定要失望了。
他們等了很久。
等到弱水上泛起了金光,那輪紅日自海天之際升起。
薛衣人終於來了。
無花在船上站著。
他依舊是一副僧人裝扮。
就連漁夫也不知道這船上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
“我知道你會來。”
薛衣人道。
無花慢慢抬起眼來:“你我之間終將有一戰。”
薛衣人默然。
天已經亮了。
無花也動了。
血衣人的劍與迎風一刀斬究竟哪個更厲害些?
沒有人知道。
可當狂風驟起,那把帶著淒寒殺意的刀芒閃過時,眾人才驚覺無花的武功竟已超過了當年的天峰大師。
楚留香曾見識過迎風一刀斬,如今卻知自己實在所知甚少。
他已經來遲了,所以縱有千種疑惑此刻也只能壓著。
薛衣人始終閉著眼。
悽苦的寒意順著狂風擦過耳邊,他站的很穩。
拿劍的手也很穩。
他已殺過很多人,也經歷過太多場生死。
終於,他也動了。
那是很簡單的一劍,直直地刺過去。
天地昏沉間惟余閃電。
眾人都已屏住了呼吸。
良久,楚留香忍不住嘆了口氣,因為他知道一切都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