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手指微動,那信便已經開了。
出乎意料的是那字跡竟十分清晰,並且只有兩句話。
開頭第一句便是:
“因劍氣復克己身下筆不由外放,望君海涵。”
那是閨中字體,落紙時卻顯得風骨錚錚。
花滿樓摸著那力透紙背的小字,微微勾了勾唇角。
“公子若是尚未看那前三封信,那現在便可看了。”
這是最後一句。
花滿樓笑了笑,只覺這實在是一個很有趣的姑娘。
因為他已明白了這其中秘密。
那前三封信上抹了秋蜜,若是貿然打開,必會被馬蜂蜂擁而上。
而這第四封信上的枯水仙才是解藥。
因此只有得了這主人家同意,得了第四封信,才可看前面的。
花滿樓打開信順著稜稜字跡慢慢摸了下去,唇角的笑意卻漸漸淡了。
他的面上有些憂愁。
似乎隨著信中的姑娘一樣。
夜已深了。
花滿樓想了想還是提筆寫了封信交給了雀兒。
深夜裡只見一隻花雀飛出了那座鮮花滿園的小樓。
第43章 溫柔
那信已經飛走了。
可花滿樓的心卻並沒有安定下來。
因為他知道那個在深夜來信的姑娘內心一定也不平靜。
“若你傾慕自己的師父該怎麼辦?”
他嘆了口氣,只覺那雋著劍氣的字跡仿佛就在指尖。
那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少女,可他卻無法幫她做什麼。
她的師父是一個用劍很厲害的人,花滿樓已不敢細想了。因為這江湖中用劍厲害的人並不多,若再深思下去,只怕那姑娘身份便已昭然若揭了。
可他並未再想下去,就像這姑娘不知道那雀兒的信最終會飛到百花樓來一樣,他也並不知道她是誰,不是嗎?
無論何時,他總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塞外:
這時節天已冷了下來。秋葉蕭瑟搖落,園中也顯得空寂的很。
吳裙那件水紅的裙子上套了件白披風。那披風不知什麼質地做的,瞧著雖薄倒也禦寒。
她天未亮時便在此地了。
一個劍客總是要比旁人更努力些,更何況是一個有天賦的劍客。
她習劍三月有餘,已能使出這一刺了,這幾乎與當年的西門吹雪不相上下。
那是很冷的一劍,寒光凜冽,殺氣如虹。
那一劍划過時連雲霧也似凍結,天地間只余茫茫。可這劍氣只持續了一瞬便散了。
一旁的白衣劍客淡淡道:“這世上不止這一柄劍。”
他自然看的出來她的劍意是在模仿他。
吳裙微微抬起頭來。許是精力耗盡,她臉色白的幾近透明,唇上隱約有血珠滲出,染了抹艷色。
她微微彎了彎眼,似月牙兒般讓人心動。
“我偏要學這柄劍。”
那白衣劍客依舊神色清冷:“你心中雜事太多,修不了無情道。”
他臉上似有終年不化的雪山,眉目冷峻無情。
吳裙卻笑了。
她笑起來真是好看,瞬息間那帶著寒芒的一劍便已刺出。
她的劍也很冷,比起西門吹雪來卻到底帶了些女子的淒迷。
那一劍被一把劍柄擋住了。
那劍柄只是隨意向前便已接住了這一劍。
園中越冷了。
寒風寂寂,吹得滿地黃花簌簌逐塵而去。
吳裙嘆了口氣:“難道師父真已做到完全無情?”
她的聲音很輕,在蕭瑟中憑添了幾分惆悵。
西門吹雪不語。
因為他手中有劍,這已代表了一切。
吳裙看向那劍,突然問:“你難道不會寂寞嗎?”
她手指輕撫著劍鋒,慢慢抬眼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