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而來的雪花落在纖長的睫羽上緩緩融化,她身上有一種難言的韻味。像是古畫裡靜謐的仕女,幽然動人。
他們等了很久。
街角的拐角處終於出現了兩個人。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他們看起來像是情人, 卻又不像。
至少在女人心裡認為他們並非如此。
雷純身上穿著件水綠色的羅裙, 瞧著清麗曼妙。
她走的很慢, 那男人始終守在她身後。
他們就這樣一前一後走著。
風雪更大了些。
快靠近客棧了。
男人忽然將身上黑色大麾披在了那女人身上。
這本是極親密的動作, 雷純並未拒絕。
客棧上的兩人就這樣看著。
吳裙微微蹙眉:“她是你的心上人?”
她說的是樓下那個女子。
蘇夢枕淡淡地看著夜中雪色。
他的神色很奇妙,也有些惆悵,可那惆悵卻又似並非為了那女子。
“或許是。”
宮裝美人聽見這話輕輕回過眼去。
她盯著那青袍公子看了許久。
那雙如夢如霧的眸中帶了幾分清冽:
“那你眼光可真差。”
她淡淡道。
病容書生不置可否。
那兩人已經靠近了。
客棧中燈火明明。
白愁飛淡淡抬起頭來。
便見那樓閣之上立了一個面容俊秀的青袍書生。
這樣的雪天, 那青袍之上已覆了一層落白,襯著眉目溫寒孤傲。
白愁飛停了下來,雷純自然也停了下來。
她雖不通武功卻比一般人要敏銳許多。
那綠衣美人看向樓上年輕公子時,面上終於綻開一抹笑顏來。
蘇夢枕微微頷首。
他面色淡淡, 卻有幾分溫雅輕慢。
一旁著白衣的男人也笑了。
“你回來了。”
雷純柔聲道。
病容公子輕咳一聲,不語。
“我們聽說你在京郊遇襲,本欲去找你,誰知……”
她說道這兒微微褪下身上黑色大麾來, 那雪白的肩頭竟已染了血色。
白愁飛輕嘆:“他們許是猜到我們會來找你, 在路上也設了埋伏。”
兩人一言一語間便已解釋了清楚。
蘇夢枕卻依舊沒有說話。
因為那穿著古煙長宮裙美人輕輕將傘撐在了他頭頂。
她的手很漂亮, 宛若玉雕一般。
雷純也是這世間極美的女子,可若細看卻總比她少了幾分精緻風骨。
她什麼都不要,所以更美。
樓下血液的氣味很明顯,吳裙微微有些憂愁:
“我餓了。”
這聲音似沉香裊裊隔了雲霧,在雪中靡靡動人。
蘇夢枕淡淡勾起了唇角:
“艷鬼難道不吃香火?”
那客棧堂前不知何時竟插了三柱香,恭敬供奉。
吳裙輕輕看了眼,嫌棄道:
“味同嚼蠟。”
那香還燒著,可血的味道卻越來越明顯。
雷純是個很聰明的女人。
她在看到蘇夢枕的那一刻便咬破了藏於齒間的毒藥。
她本就受了傷,命在旦夕才更惹人憐愛些。
雪色慢落在青石階上。
綠衣美人目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