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一同來的還有六分半堂的八位高手。
那穿著古煙宮裙的美人慢慢停了下來。她真的很美,恍若古畫中走出的仕女一般, 風韻裊裊。
那些男人們已經看痴了,他們甚至拿不動手中的劍。
吳裙將眼眸轉向那穿著綠衣的姑娘。
昨夜她自咬了毒/藥,今日面色依舊有些蒼白,她看著那持著古傘的美人微微彎下了身子:“昨夜雖不知姑娘為何對我出手, 但想來女子之思不過如此。”
她頓了頓又道:“夢枕亦是情急擔心我, 姑娘可有受傷?”
這一番肺腑之言著實令人感動, 可惜這裡卻只有一個死人和一群將死之人。
吳裙神色奇妙地看她說著, 許久微微嘆了口氣:
“你自作聰明的樣子真醜。”
她聲音繾婘若沉香霧靄,卻叫雷純頃刻白了臉色:
“姑娘何必如此折辱我。”
美人當泣總是惹人心疼的,尤其是她那樣遇雪尤清的美人。
吳裙淡淡看著她。
她的眼神很靜, 像是古畫卷里經年久韻的沉香一般動人。那是一種我花開後百花殺的美。
雷純突然想起了一把刀。
那刀光閃過時也是這種顏色,淒寒詭灩。
她目光微沉,咬牙道:
“我此次前來是想請姑娘……”
她話音未落一隻冰涼如玉的指尖便已點上了她唇瓣。
那手恍若玉雕一般,在雪下染了抹艷色。
“噓。”
吳裙微微搖了搖頭:
“你此次前來只有一個目的。”
“那就是送死。”
她指尖輕點著那唇瓣溫柔道。
眾人尚未來得及拔劍, 那傘沿便已划過了脖頸。
那是一把很美的傘,在這樣的冬日裡紅梅開的更艷了。
雷純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她並未死去,可比這更可怕的是她面上多了道血痕。
血珠順著美麗的面容緩緩滑落。
雷純緊緊抓住身下厚雪。
卻聽一聲輕笑。
她們在一個深巷裡,那巷子中也恰好有一個酒樓。
錦衣玉扇的男人斜倚在欄邊看著樓下美人。
那是一個很年輕貴氣的公子, 臉上甚至還帶著初入江湖的率真, 讓人看了便不由會心一笑。
可雷純卻笑不出來。
因為她是一個很高傲的人。
一個高傲的人自是不願意讓別人看見如此狼狽的樣子。
方應看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在喝酒。
這酒樓上最好的女兒紅順著喉管滑過胃裡, 既辛辣又溫柔。
他自然是看不見吳裙的,可雷純種種舉動都表明她面前確實站了一個美人。
什麼樣的美人能讓雷純也嫉妒?
方應看笑了笑,緩緩將手中酒壺向下傾倒。
他的姿態很隨意,那酒壺順著欄杆流下,一滴滴落在美人傷痕之上。
“我請你喝酒。”
他道。
雷純已昏了過去。
她雖然是個美人,此刻也看不出幾分顏色了。
方應看的酒已經沒了。
那屋內的桌上卻多了個酒罈。
“你不是要請我喝酒?”
一道繾婘冷冽的聲音道。
這比喻似乎很奇怪,可又確實如此。她的風情古韻中帶著寒刃。
方應看輕笑了聲。
他向來是不信鬼神的,如此也只當那美人身法奇異。
上好的女兒紅落在玉杯中,盈盈覆了層灩色。
在那玉杯開始動時,他突然道:
“我要如何才能見到你?”
男人總是對神秘的東西充滿好奇,方應看也一樣。他笑意率真,讓人感覺仿佛也受到了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