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輕輕挑眉:“揭穿什麼?”
“是你這病並非娘胎裡帶出的寒症,還是說你是練功走火入魔所致?”
他語氣淡淡溫雅,卻一針見血。
吳裙輕笑了聲,慢慢從窗前走了過來。
她披著白色披風,裙底卻裊裊的盛開些碧色來,在落日暈紅下曳曳生姿。男人總會看見她雪玉似的腳腕兒和上面精緻的銀鈴。
“你可以都告訴他。”
烏髮雪膚的美人靠近他耳邊輕聲道。
她語氣清冷,映著面上溫柔繾婘的神色無端攝人心魄。
初見時只以為是朵柔弱的菟絲花,未想到也有帶刺的毒蔓。
裴元面上淡淡,眼中卻頗有些玩味。
第106章
裴元是藥王孫思邈的大弟子, 醫術精湛無比。這每日裡不知有多少人前來求醫,可真正能見到裴元面的人卻很少,因了那句話――活人不醫。
吳裙坐在窗柩上,看著他面色平靜的拒絕了門外已等了三天的人。
披著白色披風的美人輕笑了聲, 微微晃了晃腳腕兒,銀色的鈴鐺竟沒有如雪的肌膚奪目,那跪在地上的男人順著聲音望過去,竟已看呆了。
她自陰雲下回過頭來, 白色的兜帽輕輕滑落, 露出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來。
那目光並非尋常女子嬌軟, 反而有種瑰麗攝人的感覺, 叫人一眼望去,心中剎似萬樹花開,忽又歸於清寂。
“你看我做什麼, 我可不會治病。”
吳裙看了眼那目露痴迷的男人,蹙眉道。
男人聽她此言,連忙收回目光來,只是心中仍有些悵然。也不知是為那眼神還是為美人無雙的容貌。
見那煩人的目光收了回去, 坐在窗柩上的姑娘又覺得有些無趣兒了。
這萬花谷中實在無聊的很,那個叫裴元的男人每天只知道研究草藥,她只在這兒呆了三日,便已有些想念祁進了。
那道長雖看著冷漠, 可還是會討她歡心的。
吳裙想到這兒微微蹙眉, 手指被枝蔓上的小刺扎出了道口子。
鮮紅的血珠自白玉指尖凝出, 烏髮美人忽然輕輕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兒。
裴元的字跡也如他人一般儒雅清雋。宣紙上筆尖微頓,便被人蒙住了雙眼。
“你在寫什麼?”
身後一道清泠的聲音問。
她低著頭,綢緞似的發輕輕滑過男人脖頸,似能嗅到發間淡淡的雪蓮香氣。
這樣的姿勢對男人是很危險,尤其是身後是一個絕世美人。
可那穿著墨衣的風雅青年連眉頭也未皺起,只是平靜道:“你的藥方。”
這本不是一個笑話,可身後美人卻輕輕笑了起來。
她眸子彎似月牙兒般,偏頭看著他:“你真要救我?”
眼前陡然見光對裴元來說並未有何不適,他直視著那白衣姑娘略帶笑意的眼神,微微挑眉:“我說過會救你,便不會食言。”
裴元自然是一言九鼎的,即使這病很棘手。
她身負寒症,之前又被人刺了一劍,心口處到如今還有道淺淺的傷疤。裴元向來不是好奇心旺盛之人,可卻對這滿身病症的姑娘產生了些興趣。
一個柔弱狼狽到隨時會死去的女子,是如何在這種境地下活下來的?
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吳裙輕輕彎了彎眼眸:
“那些害我至此的人還沒死,我又怎能先走呢?”
披著白色披風的姑娘語氣溫柔,眼中卻如海棠覆雪,冷的勾人。
今早起天氣便昏暗,到午時已泠泠下了些雨。
吳裙嘆了口氣,支著傘慢慢走出了藥廬。
門外的男人依舊在地上跪著,看見那白披風下微微搖曳碧色青鳥時連忙收回目光來。像他這樣刀尖舔血為惡不知幾何的人,對著這美人總會自慚形穢,好似多看了她一眼便是一種褻/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