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側躺在長椅上,頭枕著右臂,左手端著水晶杯,裡面盛著濃艷似血的葡萄酒。無花端坐在他的對面,面前擺著一套茶具,溫杯,醒茶,沖泡,一步一步做的行雲流水,末了,雙手捧杯,遞到玉笙面前,“手藝粗陋,見笑。”
坐起身,把那杯盯了許久也未嘗一口的葡萄酒放到一邊,玉笙接過那杯茶,輕輕抿了一口,半響,抬起頭有些遺憾的開口,“這水配不上你的茶藝。”
無花笑了,“不知蘭州可有好泉?”
泡茶,最好還是要用清冽甘甜的山泉水,這沙舟上儲存的水固然能喝,用來泡茶卻是糟蹋了好茶葉。
“這就要看你的價值能不能抵得上那批貨了。”玉笙挑剔的看著無花,回憶著姬冰雁談生意時努力貶低的刻薄相,力求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刻薄的東家。
“你平日裡也是這麼談買賣的嗎?”無花沒有因為自己被與貨物等同而生怒,反而好奇這樣一個幾乎沒什麼談判技巧的人是怎麼掙下這份家業的。
“談買賣?早有舊例,遵守就是了,有什麼好談的。”玉笙莫名其妙的看著無花。
“若是有人破例呢?”無花覺得自己不能太早下結論,他又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對我好的可以考慮,損害我利益的嘛……”玉笙朝無花比了比拳頭,“喏,不就是你這樣了。”
無花忽然想起之前玉笙要帶自己離開,曲無容不僅沒有阻止,甚至還主動安排了沙舟代步……這個節奏根本不是因為理虧,而是貨真價實的在送瘟神啊!
“你當初到底做了什麼?”
“我只是發現了一個秘密。”玉笙把茶杯里剩下的半杯茶水倒進了水晶杯,透明的杯壁無法擋住他的視線,仔細的看著茶水和酒液相jiāo的一剎那濃淡變化。“石娘娘在受重傷時,看上去會成熟許多。”
無花秒懂。
“而我手裡恰好有一份養顏聖品,你說,我們怎麼會jiāoqíng不好。”玉笙嘆了口氣,語氣頗有些遺憾,“可惜,再好的jiāoqíng現在也沒用了。”
作為導致jiāoqíng破裂的因素之一,無花很識趣的閉上了嘴。
“你可別讓我做賠本生意,我今年賠的已經夠多了。”想了想,玉笙又補充了一句,“應該不會,和尚向來會哄人,坑蒙拐騙做起來特別順手。”
無花,“……”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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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冰雁回到蘭州的時候,心裡不是沒有感慨的。這一趟的沙漠之行,和記憶里的九死一生並無差別,有天災,有*。天災先放到一邊,單說*就直接升級,從搶東西的小嘍囉變成橫行沙漠的石觀音。
姬冰雁在楚留香瞧見在綠洲中沐浴的琵琶公主時沒有驚訝,因為楚留香的女人緣被觸發的時候是不分時間地點的;在胡鐵花被點為駙馬結果鬧出死公主的時候沒有驚訝,因為他知道以胡鐵花的德行就算沒有現場逃婚也一定會出點別的岔子——作為同樣愛慕高亞男的人,他本來是打算趁機給死活不和高亞男成親卻到這裡和guī茲公主拜堂的花蝴蝶一點教訓的,可惜楚留香盯得太緊沒成功;而後的發展雖然讓他小有驚訝,但楚留香向來愛多管閒事,總有奇怪的麻煩找上他也不算稀奇,可糊裡糊塗的,他們就和石觀音對上了!
要不是多年的兄弟qíng義,姬冰雁絕對第一個跑路。能從石觀音手裡離開的人,他生平就見過兩個:一個石駝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一個玉笙本身功夫深不可測。而眼下自己這方呢?自己縱然再多智也抵不過一力降十會,胡鐵花魯莽衝動脾氣一點就著,唯一可靠一點的,就是楚留香的運氣了。
事後再回憶,姬冰雁不得不承認,老臭蟲的運氣果然好到詭異,他們竟然活著出來了,而同樣一身修為深不可測的石觀音卻死了。至於收穫……想起那兩個匆忙告別的老友,姬冰雁不知該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