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雁看著楚留香,他知道自己和老胡都是在遷怒,可楚留香也並非無辜。只是他們實在是低估了一個男人的嫉妒和報復之心,小花——雖然姬冰雁沒承認過胡鐵花取得這個名字,不過不妨礙他心裡也這麼叫——說的話他們都一一查證了,結果卻不如人意,完全無跡可查。這讓他不得不懷疑這是一個被冷落小瞧戴綠帽的男人的瘋狂報復,寵大那個不屬於自己的孩子,從小給他灌輸錯誤的信息,在他覺得一切都幸福完美的時候給予致命一擊。不得不說,那個男人成功了。小花大概也意識到這件事了吧,這段時間一直jīng神恍惚,似受到了重大打擊一般。
姬冰雁最後嘆了一口氣,道,“你跟我來。”
無視掉瞪眼冷哼的胡鐵花,楚留香跟在姬冰雁進了一個院子,然後就看到一個正在曬太陽的小少年。
那一刻,楚留香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做如遭雷擊。
第二一章
“胡叔叔,是你嗎?”楚留香聽見那個小少年開口說道。
胡鐵花又瞪了楚留香一眼,先他一步走了過去。“小花……七童,今天感覺怎麼樣?”
“玉叔叔的藥很有用,我的頭已經不疼了。”花滿樓歪了歪頭,用來蒙著眼睛的紗帶跟著一晃,語氣有些不肯定,“姬叔叔也來了吧。”
“嗯,我在。”姬冰雁出聲,以顯示自己的存在感。
花滿樓笑了,很是高興的樣子,“我已經記住你們的腳步聲了呢。”
胡鐵花鼻子一酸,險些掉下眼淚。再看一眼已經懵掉的楚留香,剛剛降下的火氣又一下子竄了起來。
“老姬,這是……”楚留香的巧舌如簧此時已經派不上用場了,“這是……”
連成家打算都沒有的楚留香,對於眼前忽然冒出一個明顯有血緣關係的孩子,實在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他姓花。”姬冰雁言簡意賅。
倒不是姬冰雁不想多說,而是除了花滿樓剛醒那天說出的已經被證實不存在的身世外,他們沒有問出其他有用的線索。而玉笙後來看到花滿樓神色痛苦時更是直接禁止他們再詢問,他們現在所了解的,也只是自己的猜測。
雖然,那猜測九成九就是事實。
姬冰雁還能不動聲色的給楚留香一個解釋的機會,胡鐵花直接認定了楚留香就是個吃完就跑不負責任的混蛋,他越喜歡花滿樓,就越是心疼他所受的苦,對楚留香就越是火大。
不過,雖然胡鐵花給人的印象向來是粗直魯莽,可此時他卻克制住了,沒有在花滿樓面前說出不該說的話。
“都站在院子裡做什麼?”玉笙端著一碗剛煎好的藥從屋內走了出來,見到楚留香也不意外,只是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玉叔叔。”花滿樓循著聲音走了幾步,因為眼睛看不見,這幾步走的很是小心。
“藥煎好了,趁熱喝。”玉笙一手端碗,一手按著花滿樓的肩膀,把他重新按在了椅子上。
花滿樓乖乖的伸手,等到玉笙把碗放在他手上後,試了試溫度,憋著氣,一口氣全都喝光了。還來不及感受滿口的苦,一塊蜜餞就被塞進了嘴裡,酸酸甜甜,驅走了苦澀。
“乖。”玉笙捏了捏他沒有血色的臉頰,“我帶你回房,一會兒藥勁上來,直接在chuáng上睡就好。”
楚留香看著玉笙帶著花姓小少年大手牽小手的回房,久久說不出話來。不只是他,連慢他一步後來的三女都是一副驚呆了的樣子。等到房門掩上,完全看不到那孩子的身影時,她們才回過神。
“有什麼話待會兒再問,別在這裡打擾孩子休息。”姬冰雁擺了擺手,率先離開了這個院子。
沒人提出異議,他們的好奇心都要爆掉了。
“楚大哥,那是……那是你的孩子嗎?”最是心直口快的宋甜兒首先忍不住開口,另外兩女也緊緊的盯著楚留香,對這個答案極為看重。
楚留香張了張嘴,很想說不。可到底是不是還是不知道,連他也說不好。
胡鐵花又開始冷哼,“老臭蟲,你還是不是男人?你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敢認嗎?”
胡鐵花的冷嘲反而讓楚留香鎮定起來,他摸了摸鼻子,苦笑,“我一來你們就給我這麼大的驚喜,沒人給我從頭到尾解釋一下嗎?”
“你只告訴我,小花與你長的像是不像?”胡鐵花問。
“極像。”楚留香不否認這一點,興許是生病的原因,那孩子看起來有幾分蒼白病弱,可這並不能掩蓋什麼。他相信不止自己,連老胡和老姬也發現了,那孩子與自己幼時簡直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那你說,這樣的相像,除了父子兄弟外,還有別的可能嗎?”胡鐵花繼續問。
楚留香苦笑。在外出門行走,遇到鄉音時尚且會忍不住拉近關係,若是遇到相像的人,只要不是刻意易容,相識相jiāo稱兄道弟都是尋常,更有甚者,發現彼此是拐了十八道彎的親戚也不罕見。楚留香不覺得自己有否認的餘地,因為連他自己也不能保證,風流多年沒有一個紅顏知己瞞著他生下了孩子。
蘇蓉蓉看出了楚留香的不確定,心裡也不好受。三女中,對楚留香用qíng最深的便是蘇蓉蓉,李紅-袖和宋甜兒尚且傾慕過無花,只有蘇蓉蓉,從頭到尾,心裡全都是楚留香。知道他風流,也同樣知道他不會為了任何一個女人安定下來,可若是有了一個孩子……不管是誰,從此以後,那個女人在楚留香心中的位置一定會變得不同。蘇蓉蓉不知道以後會如何,見楚留香不開口,忍住心裡的酸澀,她很善解人意的轉移了話題:
“我見到那孩子的眼睛上蒙著布條,可是受了傷?”